谷粒小说网 > 提刀客 > 第十八章 醉酒人

第十八章 醉酒人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记忆中的云王府,似乎不是这样的。

    这些年的韬光养晦,云千秋自然是积蓄了不少暗中的棋子,而眼前这座整修了怕是不下三五遍的云王府,但是那其中镜花水月般的琼楼,就已经不是富贵人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亭台楼阁,草木丛生,碧玉白砖铺成的小道上撒了一片的秋菊,也不只是顽劣的孩童作为,还是那些闺中深袖的女子所为。

    “他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早就赶来的几人郎中皆是点头应下,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是惹恼了面前的这个家伙一般,他们不敢抬起头去多看这人一眼,也大概是生怕被后者给剜去了自己的双眼。

    看着温浊随同那几人离去,云嘲天这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望着眼前这些目色森然的云家铁骑,歉声笑到。

    “麻烦各位因为我一人受苦了,夜色已深各位还是早些得回去休息的好,莫不要因为我一人,伤了你们的精神。”

    站在一侧的熊蛮儿皱紧了眉头才要开口,却是看见云嘲天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一声,这才忍耐着没有将心中的怒气给发泄出来。

    忠诚于一个人太简单,但是再过忠诚的人,骨子里也必定会流着只属于自己的桀骜。

    “有魏三老爷爷带路,你也早些的回去休息吧。”

    老管家忽然的抖动了一下手指,提着的纸灯中光线交错的晃动了起来。

    熊蛮儿只是安静的站在了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沉默的点了点头,他背过身去望着眼前这座陷入了死寂的白霜城,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像人们所说的那般,人间仙境少有。

    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因为沉重的赋税和徭役不得不背井离乡。

    这几年云千秋不曾再次踏足那皇宫殿阁,似乎是连他们也快要忘记了,那个已经苍老起来的,但却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但凡是光鲜亮丽的背后,都必定是用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的葬地。

    三十万铁骑横扫中原,他们手上染着的血腥,他们脚下踩着的头颅,他们背着的无数冤魂。

    云嘲天顿了顿脚步,望了一眼小道两侧种着果子,甜美的香味扩散在这个冰冷的秋夜里,逐渐攀升上来的萧瑟让人不由的裹紧了衣衫,目色有些迟钝的望向远处的地方。

    大概是记起了许多的事情,只是那些果子早就不是以前的味道了。

    云嘲天随手的摘下了一枚熟透了的浆果,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忽然的笑了起来。

    “这些年里,云王其实一直都惦念着您……”

    魏三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略显苍老的面孔上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疲态,他很难在这人的面前多说那些无趣的话,毕竟他是自己从小照看大的孩子,从呱呱坠地到习武学剑,哪个不是自己亲眼望着的?

    这些年里,云千秋悔恨的事情多的数不过来。

    可有些事情,本就不是悔恨就能够解决的。

    “惦念我做什么?”

    云嘲天定定的说道。

    “当然是……”

    魏三停下了迈开的脚步,昏黄的纸灯将他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衬托的格外凄惨。

    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停在了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前。

    手中的果子啃了一口,酸甜的味道沁入少年的喉间,他沉默的将口中的果子咽了下去,轻轻的挥了挥手。

    魏三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悄然的离开了这里。

    夜色阴沉的不像话,萧瑟的秋风忽然就卷动了起来,伴随着豆点大小的雨水砸在了少年结实的肩膀上,他眨着眼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雨幕里,任凭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了下来。

    左手中的古剑紧握,右手中的果子被捏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过了得多久,大概是并没有过了多久的时间,雨水逐渐的大了起来,惹得那坐在桌前的人影忍不住的站起身来,他缓步的走到了门前,沉默的望了一眼摇曳不定的烛灯火光,忽然的拉开了面前的门扇。

    卷秋风,雾正浓。

    淡薄的雾气,萧条的人影,抿着的嘴角像是刀锋一样,笔直的眉角似是他手中的那把古剑一般,尤其是那双像极了他母亲的眸子,明亮的像是一团燃烧在雨水中的火焰,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几眼。

    云千秋愣愣的站在了门前,衣衫被雨水很快的打湿。

    “外面下雨了,进屋里来吧。”

    谁的喉咙哽咽了一下?

    是他还是他?

    云嘲天憎恨的低垂下眉毛,缓慢的松开了紧握的右手,他望向手中的果浆没雨水冲淡,这才缓慢的迈开了脚步,一声不吭的向前走了一步,一小步,一小步的。

    几日不见,他倒是又憔悴了一些。

    云千秋忍不住的心疼了起来,他想要冲过去抱紧这个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孩子,他甚至是不在乎自己需要去跪下求他喊自己一声父亲,血浓于水这种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但那些可以改变的事情,就足够将这些血浓于水变成无稽之谈。

    “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好?”

    云嘲天面无表情的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两鬓上已有的几分斑白,即便是他大半个人都已经融入了黑夜里,可早就学会在黑夜中捕猎的自己,视线一直都是能够如此。

    看到该看到的,看不到不应该看到的。

    “还好。”

    意料之外的回答,却又好似是预料之中。

    云千秋有些难以适应的搓了搓手,神色愧疚的侧着身子站在门槛处,他安静的等着少年迈出那一步去,可后者只是沉默的反复打量着他,许久之后方才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云千秋问道。

    云嘲天答道。

    “笑天下可笑事,笑天下可笑人。”

    屋中热酒已经盛满,精致的水晶杯樽安置在书桌上,特意打扫出来的桌子上铺着一卷造价不菲的古玩,看着那云千秋摆弄着盘子里有些烤焦了的鹿肉,云嘲天沉默的坐在他对面的地方,也不在意自己的衣衫湿漉漉的黏在了身上。

    酒是好酒,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可三番两次被温煮的酒,就多少的没了那种醇香。

    “要喝点吗?”

    云嘲天并不客气的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却只是抿了一口之后便放了下来。

    “不好喝吗?这是府里最好的桂花酿,已经封藏了差不多十个年头了……我本来想着,今年在你娘亲的祭日上再启封的,真是没想到还能够见到你,当真是老天爷待我云千秋不薄了。”

    少年继续的沉默着,视线却是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

    他捻了一颗并不算太大的红枣,小小的咬了一口,却忽然抬头看到了云千秋那期待的表情,心中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手中那颗剔除了枣核的红枣给咽了下去。

    “你小的时候总爱吃这些甜东西,你姐姐也骄纵你,所以这金丝大红枣每年我都是要派人去南方运送一些回来,还有那些你喜欢吃的果子,我都是特意吩咐下人打点着的……”

    手中的酒杯忽然被打翻,本正是兴奋中的云千秋却是忽然的愣了下来,他默然不语的扶起了桌上的酒杯,纵横着岁月痕迹的老脸上,无端的流下了两行的泪水。

    “云镇武已经死了,世间美味再好他也已经尝不到的。”

    云嘲天漠然的提起了那壶还未温煮过的桂花酒,大口大口的灌入了喉咙里,酒水甜而不烈,倒是养胃的好东西。只是这般的喝法实在是有些粗鲁,喝的太多了必然是会伤身的。

    可他不在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反倒是云千秋咬着牙握紧了手指,面色哀伤的别过头去。

    “我说过了,如今的我不过是出山门的一个小剑客,唤名云嘲天,你也不必因为他人而心声如何的愧疚,至少在我看来也是没必要的事情。”

    可说的永远都要比做起来轻巧。

    少年瞳孔深处的痛苦,谁又能够看得到?

    他也不过是隐藏的比别人要更深一些而已,这也是这些年里他所学会的不多的东西。

    “那日我……我……我若是心狠一下,三十万铁骑定然是能够扫平那大离王朝,或许那样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纵然是要我背负着灭君的骂名,我也不在乎了。”

    云千秋小声的说着,倒是不像一个四十岁了的真正中年男子。

    可他毕竟是没有那么做,无论是因为所谓的道义,还是为了他身后那些并不应该卷入其中的士兵们,他都没有做出心中所想的那个选择。

    “我不恨你。”

    云嘲天淡淡的说道。

    可云千秋却是哭的撕心裂肺一般,只恨不得跪下去看着眼前这人,看着他那张没有过多血色的面孔,等着他说一声我恨你。

    世间不恨的事情太少,哪怕只是萍水相逢的人,都毕竟会因为大小的事情而憎恨着,谁也躲避不了,谁也逃避不了。

    “我只是恨我生在王侯人家,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纵然是食不果腹至少还能期盼着明日的朝阳和晚霞,衣着破烂也无妨,只要是冻不死的就总会看到来年的深春花开。”

    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只有那壶翻到在桌上的酒散发着古怪的味道,泼开的一摊浓墨染了整张桌子,本是昂贵到了极点的一副古玩字画,却是因为那一杯酒就此成了一件废物。

    云千秋不再出声哭着,他疲倦的依靠着身后的木椅。

    这些年里他何尝不是憎恨着自己?那种沉甸甸的包裹忽然落地的感觉,反倒是真实的让人不敢去轻易相信,像是泥潭一样,一旦踩进去之后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他倒是情愿这人憎恨自己,将世间所有的恶毒一并灌入自己的胃里。

    云嘲天只是淡淡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一壶桂花酒很快的便是饮尽,他的双目越发的明亮,可在那种无止境的黑色中,反倒是被衬托的越来越漆黑,越来越看不透。

    “听我将王留候家,三千美人长白发。”

    杯中酒苦涩如雄黄,可少年还是一饮而尽。

    “娘亲是何时……离去的?”

    云嘲天忽然开口问道,只是他的眸子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

    “就在……你离开后不久……忧郁成疾。”

    云千秋小声的答道。

    他又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抚摸着那块双鱼玉佩,望着那被剜去了的双鱼眸子,凹陷下去的米粒大小一样的缺口,心中的苦涩百倍般的扩散,可却无处发泄也无从发泄。

    “六日之后就是你……娘亲的祭日了,你不多待几天再走吗?”

    云嘲天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捻了一块有些烤焦了的鹿肉,毫不介意的吞入了口中,大口咀嚼着劲道恰到好处抹着蜂蜜的瘦肉。

    “我知道了。”

    被打扫安置出来的屋子有些的冷清,即便是屋中的摆设都一直存留着。

    年少时孩童的玩偶,自己得意的从府中老仆手里抢来的某些稀奇古怪的书籍和竹简,折断了的竹笔也被搁置在了一侧,只是砚中的墨早就干掉,红花木的桌子也已经逐渐的开始褪色。

    一张年少时自己最为喜欢的床铺,早已收拾好的被褥上摆着不多的龙涎香香囊,整个屋子里扩散着很淡很淡的香气,好像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我每日都吩咐侍女前来打扫一番,屋子中的东西也是很少动过。”

    墙壁上还挂着自己曾随手写下的几个大字,谈不上龙飞凤舞更谈不上笔酣墨饱。

    云千秋撑着手中的油伞站在门前推开了那扇房门,看着少年默不作声的抬起头去望了一眼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复杂的神色自然不是云千秋能够看到的,可少年低下头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后者整个人都被雨水所打湿,锦绣的袍子上不停的滴落着水珠。

    他撑着伞,配着自己走了一路。

    可明明还是有回廊的,那么近的路他大可以不去随着自己一同这样做。

    心甘情愿的折磨自己。

    “那温浊随我一路,他的事情……”

    “我会吩咐人下去,定然是要将他的事情查明白的,以前他也未曾跟我提起过这些事情,我也自然是不回去过多询问。”

    云千秋应声接过少年的话,看着入了屋中的侍女点亮了几盏昏黄的油灯。

    她们吹灭了手中提着的纸灯,安静的回到了屋外站在了门扉两侧,她们低垂着视线不敢抬头,可即便是看不到她们的面孔,云嘲天也依旧是能够嗅到她们身上那种扑鼻而来的脂粉香气,或者是少女特有的天然体香,像是浓烈的酒一样,最能醉人。

    想来定然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她们生不逢时。

    这个乱世当道的世道,红颜祸水永远都没有太好的结局。

    昔日赵秋凤为救赵国而身赴大离,纵然是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可女人毕竟只是女人,这个江湖这个乱世很少会有能够抬得起头站的起身的女人,她们被尽数的玩弄在男人的鼓掌之中,听天由命的浑浑噩噩活着。

    “这是春枝,这是秋霜。她们都是府中一等大丫鬟,府中大小的事情她们都是知晓一些,而且她们从小便是在府中长大,只是你小的时候很少见过她们,所以应该是不会太熟。”

    春枝腰杆细腻,以瘦软的身段而四肢匀称,平坦的胸口实在是惨不忍睹,可偏偏却是给人一种细若春风的柔美。

    而秋霜则是略显几分丰满,倒也不是年纪和春枝有着多少的差别,只是那胸脯上的三两肉比春枝要好看得多,给人一种略显清高萧瑟的美感。

    “夜深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知晓,明日等休息好了之后再去问我也不迟。”

    云千秋低声说道。

    可他手中撑着的油伞却是未曾收起,整个人显得孤零零的站在雨幕中,越来越大的雨水打在油伞上,崩开的雨水染湿了少年俊俏的眉角。

    “我知道了。”

    云嘲天冷清的站在门槛处,看着那人转过身去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小别院里栽着的那些果子已经熟透,诱人的果香味道被雨水逐渐的冲淡,只剩下那两名侍女安静的站在门槛两侧。

    她们的神态举止简直像极了,就好似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人。

    “你们说,他恨我还活着吗?”

    春枝和秋霜没有做声,也不敢做声。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们更不敢有任何的言谈举止。

    可云千秋好像是得到了理所当然的答案,安静的一人站在了门前处,他忽然的笑了一声弯着眉毛,孤零零的背影里是她们所不曾看到过的一些东西,即便是她们看到过许多的事情。

    这个人好似是不像她们记忆里那样,也或许是因为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郎,那扎手的胡须还未来得及打理,略显几分沉闷的面孔上倒是像极了那个已经病逝的人。

    “你们若是累了,就下去休息好了,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

    屋中早就备好了换洗的衣衫,云嘲天也不介意门前站着的那两人,只是虚掩着门窗望向铜镜中落魄的自己,他缓慢的褪下了一身湿透了的剑袍,望着那胸前一道道还未淡去的伤疤。

    少年神色淡然的站在原地,忽然面色痛苦的蜷缩着身子。

    他整个人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惨白如纸的面孔上是翻滚而起的苦痛,他被记忆里的那些东子不停折磨着,整个人连呼吸都忘了一样的大口呕吐着,喝下去的酒,咽下去的肉,酸涩的胆汁。

    “你说,他恨我吗?”

    身后的人影没有做声,只是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人大口大口的喝着煮了好几遍的桂花酒,疯疯癫癫一样的趴在了桌子上,面色潮红而又凄惨的笑着,笑着不停的呕吐了起来。

    他浑身的酒气,整个人狼狈的像是一条狗。

    李淳风安静的扶着他的身子,毫不介意他吐了自己一身。

    “我心里想着,至少他能够恨我就好了,这样我也就有着让自己负罪的理由了。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这样的字眼,那种淡然和不屑反而是让我更加难受,我甚至是不知道如何在他的面前开口,如何在他娘亲的面前开口,我都不曾因为上万人的死而动摇过,可他毕竟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会残忍到那种地步呢?”

    桌上的酒杯被打碎,桌上的鹿肉翻了一地。

    云千秋捡起了一枚抹了蜜糖的红枣,小口小口的咬着。

    那个女子不知何时走进了屋子里,她安静而又沉默的打扫着满地的脏物,像是从未看到过那个醉生梦死的男人一样。

    “你说,我要怎么才算赎罪呢?”

    女子忽然的顿了一下,终于是抬起头来望着这个烂醉的男人。

    这个曾经功高盖主到让朝廷文官十六位大臣,武官十二位一同上书弹劾的男子,这个让江湖让世道一度陷入纷乱的男人,这个曾经有着倾国倾城美人的男人。

    “夜深了,王爷还是早些去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世间大多的烦恼都是可以一梦了之的。”

    “我没醉!”

    云千秋一把挥开了李淳风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屋前,他的双目里流淌着猩红的血丝,即便是他已经烂醉如泥,可那双永远都稳若泰山的眸子却从未动摇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不心狠哪来功成?

    老翁不知何时走到了云千秋的屋前回廊处,远远的看着那个已经狼狈不堪的男子,手中的烟斗亮着微弱的星火,淼淼的青烟散在了这片秋意正浓的雨幕里,他深深的砸了一口,一点一点的吐了出来。

    他忽然想去看一眼那个小子,只是又有些的不太想了。

    云家的天,说变就变。

    这些年的安宁里,他们何尝不是饱受着苦痛活了下来?云王妃的病逝让本就悔恨不堪的云千秋雪上加霜,他一怒之下横扫六国荡平了大半个江湖,其中大大小小的门派势力更是有上百之多,其中结下了的仇人更是数不胜数了。

    云家虽有暗卫百人,个个都是精通毒器暗杀的好手,更是云千秋有死士八人日夜守护。

    可江湖,就是江湖。

    强者不算,弱者不存,苟且者少有活命,阴诈者多能残存。

    “果然还是啊……要变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