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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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集第五章  反攻的号角声在巨木堡城内各处鸣响!

    旌旗摇动,鼓点如雷,军号震天!

    美芙洛娃的两道妙目此时也改变了角度,自上仰转为下俯。

    她苍白的脸上算是有了几片红晕,虽然双手仍紧握栏杆,显示心中的紧张仍未完全消除。

    当盖亚和习博卡二世在观战高台上手忙脚乱地打著手势,声嘶力竭地向旗手和传令兵呼喊,命令攻城部队加强戒备,命令卫护骑兵和后续步兵做好增援准备的时候,巨木堡东西两岸各五座,共十座城门突然同时洞开!

    吠额迦率领战象大队自联军重兵集结的西北门,也迅和梅萨及其他骑将率领胡玛骑兵自其他各门,汹涌地扑出来!

    蛟龙军团的大小战舰,数百只载满登陆甲士的登陆小艇,在河面上劈波逐浪,向河岸,向护城河方向疾驶!

    所有投石机再度迅速地调整方向和角度,在巨木堡环城约五百米处形成一道恐怖的石雨隔离带!

    这道石雨隔离带,在走廊联军围城工事将巨木堡括住的大括弧内,又画出一个小括弧,将进攻城墙的强攻编队与城外远处的其他联军部队硬生生地分隔开来!

    靠近河岸的两翼,由水上舰只护卫,保证隔离带的完整无缺。

    这个隔离带,在城池攻防的大战场上,硬是造出一个人造的小战场。增援部队想冲进来,攻城部队想逃回去,经过这条隔离带时,就必须承受难以想象的惨重损失!

    不仅佣兵,连最后的预备队各庄园主私兵部队,也开上了城头,或跟随在象兵、骑兵之后,进行凶猛的反扑!

    正在城墙下与城头守军进行攀越的攻城部队将士,慌忙后撤,操上拒马枪等武器进行反抗。而在城门口承担撞击、破坏和挖掘作业的战士们,愕然发现刚才尚坚不可摧的钢铁城门突然敞开,一些只顾埋头推车的战士还以为破门奏效,在那里欢呼。很快,他们的欢呼就变成了惨叫!

    胡玛族游牧骑兵的钩月弯刀,在这些东一丛西一簇的,散乱的步兵、工程兵集群中肆意践踏,砍瓜切菜!

    詹鲁重兵、精兵云集的西北门,席尔瓦派出威力恐怖的战象大队进行冲击。

    苴南人吠额迦率领的战象大队自萨格尔开始跟随丹西征战,训练有素,经验丰富,大象与战士们配合熟练,心意相通。战象大队五人一象,一人在前引导,一人在后防备,三人立于塔形的象舆上弯弓射箭,构成一个个可怕的战斗小分队。象腿如踩蚂蚁般践踏,象鼻似扔玩具般卷抛,战象大队的兵锋指出,再勇敢再凶悍的步兵,也挡不住柱子般粗大的象腿坚定推进的步伐!

    蛟龙军团的战舰不用担心岸上投石机的骚扰,安全地靠近了河岸,对著石雨隔离带内的攻城部队后方发石射箭。

    各个登陆小艇迅如离弦之矢,他们有的扑上河岸,从侧翼掩杀;有的沿几十米宽的护城河,用火把点燃,用坚硬的小艇撞角破坏壕桥,截断城墙下战士的退路。艇上的弓弩手发箭远射,重甲士跳岸厮杀。

    城头的战士们获得增援后,士气狂涨,用箭矢、火把、沸油继续对著乱成一团的联军强攻部队,对著攻城器械投掷抛洒。

    最可气的恐怕还是城内的投石机集群构造出的那道石雨隔离带了。它们将防护力弱的攻城部队整个罩在里面无法逃生,外面的优势联军骑步队伍却无法赶过来援助。

    一些被空中、岸边的箭石,被正面突击的骑兵们赶得无处容身的强攻编队步兵们,妄图冒险穿越这道隔离带,结果不是成了齑粉就是化为肉酱!

    能侥幸逃生者,十不存一。

    石块弹幕在咆哮,箭雨在飞动,火把在呼啸,骑兵队纵横驰突,象队来回碾踩,城头城下,水上岸边,都在上演一出大屠杀的惨剧。

    冲车、撞城槌、云梯、壕桥、攻城塔辒车等,几乎所有的攻城器械不是燃起熊熊烈焰,就是被砍成一堆废柴碎木,一团破铜烂铁。

    联军强攻编队的战士们象没头苍蝇一样在不大的死亡区域内乱窜著逃生,一群群地倒在矢石、弯刀和马蹄、象腿之下,惨叫声不绝于耳,尸体堆积如山,在城下铺了一层又一层、、、席尔瓦指挥的这次巨木堡首日城防大战,从清晨开始,度过了起始阶段的难关,然后僵持几乎整日后,突然于黄昏时转入疯狂的反攻,到天黑时,为防止意外,并节省石弹,独裁官方鸣锣收军。

    攻城首日的一天之内,联军的强攻编队八万余人几乎被全歼,虎口余生者不足万人,几乎全部的攻城器械和将近八成的远攻武器被毁,而守军方面的全部兵力损失仅一万二千左右。

    此战第一次极充分地展示了红发独裁官的立体城防思想,空中隔离与杀伤,水上支援,陆地突击,水陆空三方配合适宜,各兵种调度得当,辅助部队和民间组织倾力支援,在一天内给予敌军巨大杀伤。

    在时机的选择上,在渡过开始的困难阶段,咬死顶住僵持阶段,然后猛然进入激昂的反攻阶段,叫联军首领猝不及防,来不及调度;在空间的选择上,通过优势的投石集群精确的投射,巧妙地营造出一个独立的人造小战场,令本方优势得以充分发挥。优势的敌军主力被完全排除在决胜点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隔离带内的友军覆灭。

    第一天的攻城血战,红发独裁官又在陆地上给了联军当头一棒,取得了辉煌的战果。除了在兵力上给联军以极大杀伤,大幅削弱敌军的实力外,更令联军辛苦制造出来的大批攻城器械毁于一旦,对巨木堡的威胁大大减轻。等盖亚等人再度造出一批这类精巧昂贵的器械,又要耗费不少时间,这为巨木堡的防守备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喘息之机。

    当然,首日大捷虽然战果累累,士气更加高涨,但攻守双方的实力对比远未扭转过来,联军仍拥有四倍以上的兵力优势,而过万正规部队的伤亡,也令本来只有五六万正规陆军的巨木堡防御部队,遭受了相当程度的损失,反击力量进一步削弱。

    虽然将士们信心继续暴增,斗志仍在高涨,席尔瓦心里却相当清楚,巨木堡上空城破人亡的阴云,依然笼罩著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它们远未因这场胜利而散去、、、积极防御才有生路,反击之力,乃守城战的必备条件。然而,被独裁官大人寄予厚望,视作中央郡战场反击战略核心人物的自由军团军团长巴维尔,此刻却踪影全无!

    不过,他的手下却在中央郡各处,忠实地执行著独眼军团长的命令。

    以悬赏令为导火索引发的入侵军与当地民众的对抗,在中央郡城乡各处愈演愈烈,仇恨之火越烧越旺,自由军团的战士再介入其间,就更是火上烹油。一个人想干掉十个敌兵,极少人有完成这项任务的能力,但要招募十个充满仇恨的民兵,那就容易得多了。失去房舍和财产的农夫、牧民,备受淩辱而无法生存的人们,拿著武器的自由军团战士奋臂一呼,总是不愁找不到知音。

    仇恨是这样一种东西,以几何级数累积,冤冤相报的人们的每一次复仇,都只能令背负者的担子越来越重,直到一方因无法承受而崩溃方告结束。刚开始,人们看到这些自由军团的传道者们形单影只,尚有些犹疑,只有极少数大胆而身负血仇的人会跟从他们。不过,起义的民众从来就是如此,随著这些人不断与联军战斗的事迹传播开来,随著联军盘剥和杀戮的加剧,参与到他们的队伍中去的人也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而他们的骚扰与游击,又引发了入侵者更多的屠杀,造成更深的仇恨,进而令更多的民众参加自由军团。

    这种因仇恨的驱动而不断升级的军民对抗回圈,在自由军团化整为零潜入全郡各处活动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尚处于层次较低的启蒙发展阶段。不过,执掌自由军团战旗的瑞奇,此时就已经开始显露出创造招兵记录的强劲势头。

    这不仅在于瑞奇手里擎著自由军团的似乎有魔力相助的战旗,更在于他行进的区域。瑞奇是沿著累斯顿河北上,经过的都是河岸地区。由于联军失去了水上控制权后,采取的是区域重点协防,无法有效地对整个河岸实施军事控制,因而基本上不将这些地区视作已占领地区,而是当成敌占区对待,要进行血腥清洗,以形成荒无人烟的军事缓冲地带。加上悬赏令的刺激,蟹壳村发生的悲剧在河岸的乡镇、村落、渔港等各处居民聚居点相继上演,联军犯下的暴行罄竹难书,沿岸民众遭受的苦难之深重,史上罕见。

    瑞奇所走的这段旅程,可谓田园荒芜,白骨敝野,满目所见,皆是断壁残垣,昔日富足的河岸地区,变成了一片体无完肤的瓦砾场。

    因为蛟龙军团的水上威慑,联军不可能实行地毯式的细致屠杀,而只能是不定期地洗劫与摧残。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民间草根层的生命力素来极其顽强,大屠杀总有漏网之鱼,总有能侥幸逃生者,就象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杀不光,灭不绝。

    劫后余生,一无所有的老百姓,根本无须发动,瑞奇一路北上,碰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怀著满腔仇恨,拿起粪叉、耙子、锄头、菜刀,自发地加入自由军团,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有上千人汇聚在掌旗官扛著的“和平鸽”军旗之下。

    因为巨木堡战场的吃紧,蛟龙军团主力部队在协助守城,给予陆军以水上支援,只能派出少量的舰船沿河巡逻,也不敢沿河太近进行搜索,因而瑞奇一时半会无法跟水上的战友们联络上,那个跟在身后的特殊的战俘娥丽姬丝也就无法交给战友们带回巨木堡。

    娥丽姬丝还是以前那样,哑巴一般一声不吭地跟在队伍里行进。

    原本一直在金壁辉煌的宫殿里过著奢侈舒适的王室生活,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使得她的人生轨迹得以完全改变。先在温泉坳见到了一场残忍的夜袭战,新婚不到一年的丈夫,詹鲁王国太子温沃尔被杀,自己则被那个粗鲁野蛮的独眼龙俘虏,受尽屈辱。

    从高贵的公主和太子妃变成了敌军的俘虏的那几天里,她心里自怨自艾,千百遍地埋怨命运的捉弄,诅咒野蛮的自由军团的暴行。不过,那天晚上在蟹壳村亲眼目睹了詹鲁军人制造的一幕惨绝人寰的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突然间遭受残忍的刀兵之灾,又从另一个方向猛烈地冲击著她敏感而脆弱的心灵。这半个月的旅程中,所闻所见越多,这种冲击就越强烈。

    没有哪处庄园、农舍和渔村未曾受到血与火的洗礼。崩塌的房屋,残破的家园,无不在揭示联军的残暴;遍地被损毁的家具、带血的兵刃和插在地上的箭枝,血肉模糊的尸体随处可见,还有许多已经被野狗啃得支离破碎,所有这一切都忠实地记录下联军所犯的罪行;本应是生机勃勃,青草铺地,绿树成荫的夏季,此刻见到的却是一片焦土为背景,无数残缺的树干高举起光秃秃的枝桠,仿佛一个个张开双臂向苍天疾呼哀号的巨人,向上帝哭诉人间的不幸!

    河风吹过,呼呼的风声如泣如号,汇成对战争、对罪恶、对暴行的愤怒而悲怆的控诉!

    最令娥丽姬丝感动的,恐怕还是那些幸存的老百姓了。在这些往日被自己视作低贱卑微的蚂蚁一样的人身上,昔日的太子妃看到的却是远比自己以及王公贵族朋友们坚强得多,敢于面对无穷苦难的坚毅。

    蟹壳村里汤米夫妇的顽强坚忍,已经给娥丽姬丝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而一路上看到的难民们则更加深了她的这一印象。逃脱一死的人们聚集在已成废墟的家园旁,衣衫褴褛破烂,面色焦枯黝黑,大人面黄肌瘦,孩子因饥饿而号哭,但他们的眼中除了悲凄与茫然外,更多的是仇恨的火焰和求生的渴望。瑞奇虽然不善言辞演讲,但舞动旗帜,表明身份后,免遭涂炭的民众,无论男女老幼,几乎整个家庭、整个村庄地加入自由军团的队伍。

    这支队伍完全是一群逃难的队伍,根本不象一支行军打仗的军队。他们只有七八头驮运极少粮食的瘦毛驴,没有任何马匹,没有军服,更没有真正的武器。

    队伍里至少有一半人是妇女和儿童,一些婴儿在母亲怀里大声啼哭,饥肠辘辘的母亲却没有奶水来喂养,只能从河边打些清水润润孩子们的嘴唇,权且充饥。粮仓和渔船都烧毁,男子们沿河用鱼叉捕到少量的鱼,基本上都给了女人和孩子,自己默默地啃著粗粮,咽著淡至尝不出味道来的鱼汤。

    有一次,两个仅五六岁就跟在母亲后面走路的孩子累极了,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走。失去丈夫的寡妇自己都走不动了,又如何背得起两个孩子?她打孩子又打自己,一家人抱在地上哭成一团,看得人心酸不已。瑞奇只好想办法匀出一头毛驴给他们,让这个破碎的家庭能跟上队伍。

    支撑这支难民大军前进的,惟有信念。

    这支队伍每到一处,第一件事情就是埋葬死去的人们。仅仅半个月时间,沿著累斯顿河河岸,瑞奇等人就已经修葺了近万座新坟。在累斯顿河岸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成百上千座新坟聚集于某处,仿佛在昔日富饶的家园里镌刻出一座特殊的大型战争纪念碑。

    “天上的众星群宿都不发光,日头一出就变黑暗,月亮也不放光。上帝必因邪恶刑罚世界,因罪孽刑罚恶人,使骄傲者的狂妄止息,制伏强暴者的狂傲!”自己的小教堂被烧毁后,跟在队伍里的年迈的米勒牧师也被激怒了,每次的悼词不再是哀凄与沈痛,反而充满了激昂与愤恨。

    “亵渎神灵的人必遭天谴。上帝吩咐他所挑选出来的人,招呼他的勇士。敌人必象被追赶的鹿,又象无人收聚的羊,各归回本族,各逃到本土。”

    “侵略者从哪里来,必然回哪里去。凡被追上的必被刺死,凡被捉住的必被刀杀!”难民可以因笃信教义而勇气倍增,但指挥官却必须依照战争规律行事。

    目前的这支队伍急切地需要给养。联系不少蛟龙军团的战友,要给养就必须通过战斗来夺取。可上千人的队伍,只有五百成年男子,其中又只有百来人手里拿著刀枪等正式武器,弓箭、盾牌就更别提了。这样的战斗力无法招惹超过百人的联军部队,只能偶尔寻找一些岗哨和小队的游骑下手,浴血奋战的目的,不是为了完成巴维尔下达的杀敌任务,却是为了能得到一点填饱肚子的粮食和几件真正的武器。

    每到这时,娥丽姬丝内心里就充满了矛盾。敌人与自己的军队作战,她却不知道应该支援哪方才对。

    按理说,她应该希望本**队获胜,将自己解救出去,可看到这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这些饿得发灰的脸庞上燃烧著复仇火焰的红眼睛,她又不忍心这些可怜而顽强的人再度遭受更深的苦难,更惨的命运。

    作为战俘的娥丽姬丝被指派去掩埋过被戮民众的尸体,也曾聆听过米勒牧师主持的追悼会。她曾亲眼看到,母亲抱著因缺少奶汁而死亡的婴儿,在埋葬那个来到世间不足百日的小生命时,当场发疯的凄惨一幕;她也曾亲眼看到,当瑞奇等人攻占了一个由二十多名詹鲁军人镇守的小据点时,从里面不仅找到了一些粮食和武器,更解救出几个尚未成年就成为泄欲工具的少女,而在据点外面,还有几具**的明显是被**致死的女尸、、、无数复杂的感情在心中交汇,各种完全对立的想法在脑中冲荡,半月来见到的残酷现实,完全冲毁了她过去的道德观念,令她无言以对,不知所措,令她心力憔悴,精神几近崩溃,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每天如行尸走肉般跟著队伍行进,跟著妇人们煮食做饭。晚上睡觉时,她甚至能听到痛苦在一点一点地噬咬心灵的声音、、、巨木堡第一次攻城战役结束后的次日中午,瑞奇带领的这支自由军团民兵队伍正在吃午餐。说是午餐,其实只有稀粥与清汤。男人们围坐成一个个小圈子,女人们在胸前挂上粥桶和汤桶,用长勺给他们的碗里分舀稀粥和汤汁。

    成了厨娘的娥丽姬丝缓步走过去时,瑞奇正和米勒等几个人在那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明天就没东西吃了。”做完餐前祷告后,米勒口气沈重。作为德高望重的长者,他被推举出来为这支民兵掌管钱粮等后勤事务。

    “往北不远就是蚬虾口,詹鲁人在那里设了一个据点,里面有很多军粮,”一个小个男子说道“武器肯定也不少。”

    这个男子叫做墨菲,原本是个走村窜户的补锅匠,这会却因头脑灵活,行动机敏而当上了侦察队长。战争就是这么奇特,手艺平平的补锅匠,在和平的日子里也许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此刻却充分发挥他的才华,成为这支队伍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恐怕不行,”瑞奇摇著头“蚬虾口是个优良的河岸渔港,詹鲁人派了两百人在那里驻守,据点四面还建有碉堡。咱们这点兵力,这种装备,根本拿不下来。”

    多年征战的瑞奇知道,五百多装备简陋的民兵,与两百据垒防守的正规军交锋,摆明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