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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漫天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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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销魂凝视着不远处的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

    眸子里销魂之色更加剧烈,她仿佛在欣赏着一对情侣在雪中把玩着寂寞、多娇、诱人的情爱、相思。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远远的站着。

    无生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抖动着,空空洞洞的眼眸依稀没有一丝情感,更不会又一丝疼痛、哀伤之色。

    杨晴笑着,她的笑容没有一丝顾忌,说不出的洒脱、放纵,并没有一丝羞涩之意。

    她欢快的握住一个雪球抛向无生躯体,雪球破碎,化作缕缕情感在躯体上缓缓的凋谢、落下。

    不远处的长轩犹在疯狂燃烧,疯狂燃烧着里面的尸骨,也是他们的悲伤。

    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她欢快的作弄着心中情感,是不是不愿无生有一丝伤感?不愿他感觉到躯体上痛苦?更不愿他忍受着道道伤口带来的折磨?

    所以才拼命的不惧森寒冰雪,拼命的流露着欢快、喜悦。

    有些人看似无情,其实心里却有情,有情无情,也许并不是用肉眼看的,肉眼也根本看不到。

    如果要好好仔细看看周围的人,也许你就会发现,有些人看起来情感飘飘,仁义荡荡、道貌岸然、有情有义的那种人,到了关键时刻,也许就会变得猪狗不如、禽兽不如,冷血、残酷不带一丝人味。

    明明看起来没有一丝情感的人,石像般没有一丝情感,也很难与情感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那种人,到了关键时刻,也许就会变得侠肝义胆、热血澎湃起来,血染苍穹也不惜誓死守住情感,更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杨晴忽然倒下,在雪地里喘息着,但她脸颊上那笑意依然飘着,“我真的不行了,实在太累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她,缓缓伸出了手。

    他的手冷静、稳定而又温暖,没有一丝改变,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已僵硬、凋谢。

    她扑向他的怀里,就像是疲倦的孩子扑向大人怀里,“我真的努力了。”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杨晴凝视着他的脸颊,迎着柔和、娇弱的阳光看着,石像般坚硬、稳定的脸颊其实并不是没有一丝情感,也许比大多人都很多情,他的情感也许比大多数人都真誓。

    “你知道我的用意?”

    无生点头。

    杨晴笑了,笑得更愉快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无生摇头。

    “那你就是原谅我了?”

    无生不语。

    杨晴眸子里的那种委屈渐渐变浓,渐渐已在抽动。

    无生深深叹息,没有说话,却将她的双手缓缓握起,那双手已深受冰冷、无情的冰雪折磨,已不停的抖动着。

    杨晴不懂,也不语,脸颊上委屈之色渐渐消失,羞涩之意渐渐已飘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说出,她的脸颊更加羞红,仿佛比低悬的阳光还要红润、多情。

    杨晴缓缓闭上眼,似已在想象着美好的一刻。

    无生将那双手放到嘴边,杨晴的躯体渐渐已在抖动,仿佛已要崩溃,经受不住这种猛烈的冲击。

    他长长叹息,轻轻吹着,将嘴里热力完全释放到那双几近冻僵的手上。

    杨晴睁开眼,笑着不语,盯着无生。

    仿佛很苦恼,也很无奈。

    雪鹰低下头,长长叹息,似已被柳销魂的那种善良、情感折服。

    因为他深深的感觉到她凝视着他们,却没有一丝羡慕、妒忌之色,只有欢乐,他们的欢快仿佛也能令自己欢快。

    她是不是已将杨晴当做自己?将自己的情感已完全放在她身上?

    这岂非是一种情感的延续?也是女人一生的爱情延续?

    柳销魂娇弱的笑着转过身,面对着阳光,似已在感受着那丝丝热力。

    她欣赏着别人的情感得到升华,自己就可以得到满足。

    这到底是不是愚笨?

    她走向阳光,希望更加靠近一些,娇弱、温柔的热力似已将她完全吸引。

    雪鹰在后面跟着,雪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年轻人的脸颊很少没有表情。

    他也不例外,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他的表情就是酸楚,替柳销魂酸楚。

    他垂下头,似已在沉思。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祥和而又温暖,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雪鹰骤然间扑向柳销魂,将她推的远远的。

    柳销魂不懂,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简直将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凝视着雪鹰。

    雪鹰骤然间已被关在笼子里,笼子骤然间合上,紧紧的合上。

    笼子并不到,却很坚硬,四周都是儿童手臂般粗的铁管,漆黑的铁管。

    雪鹰已在里面摸索着漆黑的铁管,铁管骤然间发出无数道寒光,定入他的躯体。

    他咬牙,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动弹。

    柳销魂忽然扑向笼子,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没有一丝活力,渐渐已变得冰冷、僵硬。

    这一瞬间实在太突然,太令人意外,令人无法想到。

    不远处从雪地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一个雪白的人,浑身上下只留一双眼睛。

    这赫然是忍者。

    他竟没有走,一直等待机会出手,一旦出手,就很难失手。

    因为他们是忍者,忍者就是拼命的忍耐,忍到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才会出手。

    机会已来,就会把握,一击必中。

    他们把握那种杀人的机会,不但直接、简单,而且冷血、无情,对自己冷血、无情,对别人也是一样。

    他一脚将柳销魂踢飞,飞到无生的边上。

    无生将她扶起,“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销魂点头,已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话的力量似已被那忍者一脚完全击溃,击死。

    无生的手靠在她躯体上,等到她的躯体完全稳定才拿开。

    她喘息着凝视雪地,四面周围都是雪白,没有人。

    那人忽然已消失,似已与冰雪融为一体,似乎随时都会从冰雪里冒出来。

    冒出来就是给于致命的一击。

    那致命的一击绝对很难躲过,因为那是忍者从无数痛苦经验中总结出的一击,也是最正确的一击。

    他们只会那一击,活着也为了那一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缓缓已闭上。

    杨晴咬牙,盯着无生,“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快睁开眼来。”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要忽然闭上眼?是不是明知自己已没有了活着的机会?已在妥协?向死亡妥协?

    不远处的长轩依稀在燃烧着,并没有一丝倦意,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大地一片死寂。

    没有风,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杨晴咬牙,喘息着,她已能感受到柳销魂的躯体也是一样,躯体剧烈抽动着。

    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着,仿佛随时都会发疯、崩溃、倒下。

    杨晴紧紧握住柳销魂的手,她们的手心都已沁出冷汗,已湿透,彼此都能感觉到那冷汗比冰雪更冷。

    杨晴盯着柳销魂,“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柳销魂点头,却有摇头,并没有说话。

    她已凝视着无生,无生不语,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的石像般一动不动。

    但他额角那根青筋渐渐已凸出,已在跳动。

    无生咬牙,骤然睁开眼睛,用力将她们推开,一道剑光骤然间从地下飞出,飞向无生的躯体。

    致命的一击,也是最正确的一击。

    这一击实在惊人,实在出乎意外,实在防不胜防。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道剑光飘向自己,仿佛只能等着剑光飘向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剑尖距离他咽喉不到半寸时,骤然间停下,活生生的停下,停死在那里。

    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似已真的死了。

    剑“噗”的落到雪地上,这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无生,眼睛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怨毒、不甘之色。

    无生喘息着将他推到,就看到另一个人站在那里。

    剑尖上的鲜血犹在滴落,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

    雪白的躯体,雪白的发丝,雪白的眼眸,什么都是雪白的。

    “雪鹰。”杨晴忍不住叫出声来。

    不远处的笼子犹在,雪白的尸骨也犹在,这人不是雪鹰。

    雪鹰的手里握住竹棍,绝不是剑,这人只是与雪鹰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这人是什么人?

    没有风,剑尖的鲜血滴得很慢很慢。

    他缓缓的抬起头,面对着无生,似已在盯着无生。

    无生不语,似已只能被他盯着。

    剑未入鞘,剑光依然飘飘,说不出的森寒、无情。

    人呢?是不是更无情?

    是不是只有无情的人才可以令掌中剑变得更无情,也更冷血、残酷。

    剑尖下的人渐渐冰冷、冷透、僵硬,剑尖依稀没有动,剑尖的前方就是无生。

    无生没有动,剑尖也没有动。

    无生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我知道你。”

    剑尖没有动,没有一丝动的意思,更没有入鞘的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岂非还要有人要死在剑下?

    他是不是要无生也死在剑下?不远处的杨晴咬牙纵身一跃,却被柳销魂死死抓住,一丝也不能动弹。

    杨晴能动的就是泪水,泪水已滚了下来,流出却滚到柳销魂的脸颊上。

    柳销魂努力的将她抓住,不停的喘息着,也不停的摇头。

    杨晴点头,缓缓的已无力,无力的趴在柳销魂躯体上,似已虚脱、崩溃。

    柳销魂轻柔的将她放在边上,凝视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晴喘息着,她已明白柳销魂的意思。

    柳销魂的意思就是不愿她去打扰他们,她扑过去并不能帮到无生一丁点忙,只能令他分心,丧失判断能力。

    高手间的决斗,命悬一线的一击,一丁点也不能分心,也不能多情,否则死的一定很快。

    也许比想象中要快的多。

    剑尖上的鲜血已完全滴尽,没有一丝血痕,这是把好剑,剑柄上的手更是好手。

    冷静、稳定的手。

    “你知道我?”

    无生没有动,剑尖距离他胸膛并不远,伸手就可触及到。

    剑气犹在,剑意犹在,剑光犹在。

    依然可以杀人于瞬间,没有人有疑问。

    可是无生仿佛并不在乎,是不是已深深了解握剑的主人?已了解他不会出剑?

    “是的。”无生盯着、戳着那把剑,盯着、戳着握剑的手,“你不是人。”

    “那我是什么?”

    “你是花,万花楼的漫天雪花。”

    雪花咬牙,似已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