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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开始改变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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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悲伤过后我实在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去度过剩下难捱的课时,思虑再三找到班主任请假,借口身体不舒服。班主任没有多问我其他,只让我走之前跟明喜碧说一声。我疑惑看向班主任“怎么还要跟她说?”

    “她上节课看你没来上很担心,找我坦白你两拌嘴,她说的狠了点”班主任一脸明了的表情“给你”顺手递过刚刚签了名字的请假条。我接过点头示意离去。那是说话狠了点吗?我边走边想着,冷笑瞥了眼不远处的我们的教室。她用语言完成了杀手都完不成的残酷出击,她用简单的几个字将我推入万丈深渊。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回家的时候奶奶正在院子里收麦,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我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我去里屋休息会。其实当时很想把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说出来又能怎样,让奶奶担心吗?家里其他人也不在,母亲已经很久没回来了,父亲整日不知所踪。我闷头大睡了一脚,安慰萎靡不振的自己。

    感觉事态风波不太严重之后,我重新踏进校园。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我的事情,即便我哭的昏天黑地,这个世界仍旧照常转动,没有人会因为我改变什么。不一样的是,看到与明喜碧有交流的人,无关男女,我都潜意识不想搭理。

    那天那件事情虽然只是一场拌嘴,但在场的同学无不看的清清楚楚。女生的尿性我还是十分了解的,八卦娱乐狂热传播者,绝对会一传十十传百,这两天的时间,大概都大致明白事情前因后果。这种时间段还有人跟明喜碧有交流,我会觉得那人是站在她这边的。我没有特意跟谁去传播这件事。其实我是想传播的,但想来想去,沉默是最好的出击。

    我不说,事实就是既定的无法改变的。我一说,她们就会用自己的理解曲解其中一些字面意思。我不能让任何人误解我对明喜碧的冷漠。我恨不得让她身败名裂。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想想。三天之后我就不再刻意冷漠无视她了,该说的话还是会说,只是我竖起了一堵隐形屏障,自觉隔离与她的距离。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不追究而结束。周一的某天清晨,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上学。快走进宿舍的时候,远远看见颜色不同高低不同的三个人站在我们宿舍门口。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年轻女孩和与她们对立而站的明喜碧。我预告不妙,攥紧两边书包带向前走去,那个中年男人看见我就大吼“那个小畜生过来了”,年轻女孩拉下他指我的胳膊“爸,不是小枝”。

    年轻女孩是明喜碧的姐姐,中年男人是明喜碧的爸爸,中年妇女是明喜碧的妈妈。她妈妈若有所思看着我,开口想说什么又没说。我不太懂发生了什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大家子站在我们宿舍门口。我跟明喜碧的姐姐有过一两次交集,是个通情达理光明磊落的女生。而她的爸爸,则是我见过的最会闹的男人。喝醉酒的时候指着我爸鼻子骂得他无地自容,末了会说一句实在对不起啊喝大了。而明喜碧的妈妈,我不太了解,但感觉跟明喜碧的姐姐是一样的豪爽性格。

    她们几个人开口,三言两语叽叽喳喳说着明喜碧的事。由于人多嘴杂,明姐烦躁摆了下手“别吵了让我来说”,她扭头望着我们宿舍道“今天早上我妹死活不要来上学,说你们宿舍集体排挤她,你们可真长脸啊欺负我妹到这个地步,现在学校都是这么教你们的?素质低下到这种地步?”

    我看了眼明喜碧,她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劝解“姐你别说了,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在宿舍待”整张脸哭得皱成一张纸,清流而下的鼻涕眼泪混合着挂在脸颊上,我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明喜碧。但没有人对不起她。她是怎么做到还有理拉着爸妈在这里闹的,我被这种没有底线的恶心震惊了。

    我攥紧拳头,从她们中间走进宿舍。舍友都是同班同学。争执那天的事情他们了解得一清二楚。明喜碧这个人本来就不是很讨喜,爱恨分明嫉恶如仇,也从来心直口快。只要触及她的利益她不会给人好脸色,除非是男生。那天找我茬后,本就不好的人缘让她的处境更为雪上加霜。

    我不清楚其他,但舍友对她没有好感。应该说这里的人她都得罪过。那种无缘无故的仇视嘲讽和冷漠,确实很容易招人讨厌。尤其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件事触及她逆鳞。她父母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是护女心切,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一个宿舍六个人,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她们听着明氏家族的威胁利诱,有人反问“她都做过什么你们知道吗,把小枝欺负成什么样子”明姐怒骂“她做什么轮得到你指指点点,你凭什么孤立小喜?!”舍友红了眼眶,我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根本。她们一家不是来讲理的,警告威胁和辱骂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在明喜碧孩童般撕心裂肺的哭闹中,她们一家越发吼得声音大,整栋宿舍楼的人都出来围观。我担心得看了眼舍友,又委屈又焦虑。如果有什么事冲我来好吗?为什么要扯她们?可我不敢说,我第一次面对如此逼人的气势妥协了。因为我明白,我强硬的话免不了一顿毒打。

    我也希望我的父母能来为我出口气,解决这场不平衡的压制性抢匪征战。可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母亲了。明喜碧还有个家,真好。她可以不用讲理,有人心疼她。我不讲理不行,我不受委屈也不行,没有人护着我,我不愿意麻烦父母护着我。我也找不到父母护着我。

    她们骂骂咧咧了很久,那个被骂的眼眶发红的舍友气不过又道“凭什么这样说,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孤立谁?她有你们她就了不起就可以无法无天吗?”舍友一个人的声音很弱,在他们铺天盖地的语言争论中细微如蚊子。我挣扎良久支支吾吾帮衬着说了几句。就像种族压制一样,我感到捕猎者的杀气自然而然惶恐不安。

    明姐见舍友敢顶嘴便指着她死亡凝视道“你下来”。舍友问心无愧,下来就下来。因为是上下铺,她踩着梯子抿着嘴强装镇定。发红的眼眶止不住泪水外泄。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站在明姐对面。

    啪!一巴掌狠狠扇了上去。

    我忙上前查看,舍友已经无法忍受嚎啕大哭起来,她捂着半边脸又气又恐惧看着明姐,疼痛让她屈服。我也看着明姐,这巴掌打在我脸上多好。打在我脸上也不会叫我足够难受的同时还得对人愧疚。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舍友脸上鲜红鼓起的五指印已经被冰毛巾冷敷。但她双眼却狠狠盯着我。她是为了我被扇的巴掌。她跟我的友谊被这巴掌断送了。我读到了这层意思。为什么让我在这个年纪承受这些不辨是非的荒唐。我内心歇斯底里,表面却无动于衷。

    这件事过后,明喜碧的人缘更差了。我也更沉默了。我害怕了。我开始担心成为我的朋友会让她们受到伤害。我开始逃避与人交流。我就是个扫把星。我无法承受再有朋友因为我被人扇一巴掌而远离我。我没资格让朋友为了我出头而受伤。

    某天,明喜碧下课后堵住我。她已经开始习惯独来独往。她质问我:“你为什么怂恿全班同学不理我?”我抬起头沉默看着她,良久后开口道“我哪里怂恿全班同学不理你了?”她冷笑“敢做不敢认了”。我没再跟她多说,在她面前走过,再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