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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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巡之日终于来到。

    程莞早已提前安排了随行众人,此番,除了郭君仪以尚需休养为名拒了以外,其他诸人多随行在侧。

    和宴凌云细细沟通之后,便将中宫主理事宜暂托给安妃,安妃欲言又止,几番都想拒绝。耐不住程莞以孩子安危相邀,她只好郑重接下。

    除了清儿和静姝,其他孩子尚小,便直接嘱咐王嬷嬷和绿竹亲身守着,有什么事务必第一时间去寻安妃。

    绿竹忠实本分,程莞是信得过的。

    王嬷嬷年纪大些,有些懒散,却胜在忠心,又是极度喜爱几个孩子,她也放心。

    千叮咛万交代,程莞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殿门。

    圣驾早已备好,一路西行,直奔宁州。

    这个离上都最近的地方,这几年却以收成不好,很难上交税款至国库。宴凌云打算亲自去看看。

    到宁州可走水路,亦可走山路。

    因着两个孩子,从小见水的机会太少了。宴凌云便含笑答应,走水路。

    一路上,风景秀美,山林丛立,不时传来阵阵鸟鸣。

    柳珺瑶虽然有孕,却毫不停歇,每天变着法的为宴凌云载歌载舞。

    反观程莞和姜玉颍,分别抱着两个孩子,一脸疲态。

    在水上晃晃悠悠的十多天,两个小家伙不是睡就是吐,全然没有玩耍一点。

    两个当娘的更是不敢合眼。

    这一路,过了数十个乡镇,一个郡县,三月底的时候,终于到了宁州。

    刚靠岸,卢朝栋便带着宁州官员在边上接应。程莞特意留意下了身后的卢贵人,面色淡淡的,并没有初见亲父的欣喜,顿时想到姜玉颍此前说的话,暗暗叹了口气。

    试问,换做任何一个人,生生同心爱之人离别,恐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吧?

    两侧挤满了初见圣颜的百姓,初时不敢大声喧哗,待众臣行完朝拜之礼,他们这偷摸熙攘的议论。

    所有人都身穿素服,百姓们大多以为是从上都来的贵人,因此看起来甚是恭顺。

    宴凌云很是受用,骑在黑色马匹之上,不停地挥着手。

    程莞却有些讶异,宁州竟然已经富裕到如此地步了吗?所有的人,全部身着崭新,全然没有破旧的痕迹。

    她回头和姜玉颍对视一眼,只见她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复又去看一身黑衣的宴凌云,此刻,他更是回头张望身后的人群,又往前凝望了一会儿,沉默不语。

    程莞勾起唇角,这卢朝栋实在不怎么聪明!

    一方面说收成不好,一方面让老百姓全部衣着崭新,这不是矛盾吗?

    行了一刻钟,方进入宁州城门。

    宴凌云为了显示自己的亲民,一入城门便下了马匹,沿街步行。跟随的众人,也纷纷下了马车,缓缓跟在身后。

    一路上,宴凌云关切的和卢朝栋询问近年收成、百姓生活、河堤水患等方方面面,卢朝栋皆对答如流。

    许是太过流畅,宴凌云的心中疑窦丛生,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一路走一路进了一所湖心别苑。

    卢朝栋谄媚道:“陛下,此处四面环水,甚是安全,这里是东盛苑。这几日,您与诸位娘娘便可歇息在此。微臣于夜间安排了宁州的大家过来朝拜,到时候在东边的庆阳居接见他们,可否?”

    说着,他往东边指了指,而后,看宴凌云微微颔首,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宴凌云示意众人散去,独自靠在凭几上歇息。

    昏昏欲睡之间,忽又觉得不甚放心。

    “柴录,咱们四处看看。”

    迷迷糊糊的柴录陡然听到声音,立刻出声应下。

    这所别院修建的甚是精致,所用的砖瓦更是十分鲜艳,尚无雨水侵刷的痕迹。宴凌云冷冷笑了一声,“这宁州,到底是贫还是富?”

    柴录只讪笑着在一旁不敢说话。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一路走过来,那些百姓,恐怕都是找人乔装打扮的。

    只是,陛下若不追究,倒也无伤大雅。

    一行人方穿过拱桥,便听卢朝栋紧追而来,“陛下,那处尚未修建完好,还请陛下移至这边……”

    话音未落,忽从红墙之外跃起一个身影,手持尖刀,冲着宴凌云直冲下来。

    柴录厉声尖叫:“保护陛下!”

    匆忙间,宴凌云连忙后退数步,进了众人的保护圈。

    那人似是有备而来,早已备好袖箭,“嗖嗖嗖”连发数支,宴凌云“啊”了一声,发髻散开一片,他凝眉瞪着卢朝栋,大喝道:“卢朝栋!”

    这次出巡,宴凌云已提前派人知晓各地,提前清场,所以,便让暗卫镇守皇宫,未曾跟着出来。

    谁知,这卢朝栋竟然如此不济!

    卢朝栋连忙慌乱地大喊,“救驾救驾,快救驾!”

    忽然,一短褂褐衫的男子,猛然从墙角跃出,看到此景,更是随手捡起地上的多块红砖,接连不断的朝那人丢去,果然,不过数十块,刺客的面门便被生生砸出了个血窟窿。只见他瞬间倒地不起,护卫们立刻近前将其拿下。

    那刺客看着求生无望,直接抬手朝着脖子一抹,咽了气。

    那褐衫男子,身宽体胖,胡子拉碴,却很是恭顺地跪在地上,叩了个头,便静待宴凌云一行离去。

    宴凌云方才受了惊吓,正打算扶着柴录回到休息之地,余光扫到,那男子的腰间竟挂着一个“宴”字小牌,立刻止了脚步,“抬头回话。”

    那是曾经的宴家军人手一个的东西,它代表了绝对的忠诚,代表了此心不渝!

    宴凌云已经很久没有到军中走走了,蓦然看到此牌,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如今的铁甲军,是否还有这样的小牌?当初,父亲将宴家军交予自己手上时,那是一支多么伟大的队伍啊!

    不过,好在如今的铁甲军更加所向披靡,它能开疆拓土,能征战四方,这亦足矣!

    那人缓缓抬起眼眸,历经沧桑的脸颊蓄满了黑色胡须,一双眸子,似曾相识。

    宴凌云犹豫着,把握不准,只静静等着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