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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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山矿前几日变了天,七名管事死的不明不白,被欺压多年的孙矿监一朝得势,便把令来行。

    安置了个神秘的面具人当了矿山管事。

    那人出手阔绰,不到半日,就结清了矿工们这些年被拖欠的工钱,白花花的银子落在口袋,虽然有些烫手,但穷苦的矿工们却变得沉默许多。

    本来有如意坊的死忠在凤山街四处勾结,打算趁夜“拨乱反正”,结果事到下午,原本那些乐于相助的矿工们,一个个就变得敷衍了事。

    让他们出去送信。

    都推说山路上有仙人设下禁绝,凡夫俗子不敢冲撞。

    鼓动他们去杀了孙矿监。

    却又说什么朝廷大官,杀了就是永诀后路。

    总之就是各种拖延。

    只是口头答应,却不做实事。

    劳动人民也有劳动人民的朴素智慧,他们虽然知道如意坊在本地势大,但如今有孙矿监起来反抗,还下死手做掉了七个管事。

    这下双方已是不死不休,天塌下来,有孙大人顶着,也不会第一个砸到他们。

    而如意坊压榨了矿工们好多年,一副吃干抹净的模样,孙矿监得权的第一天,大伙却就有了实利。

    众人心里都有杆秤的。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敢直接反抗权势滔天的如意坊。

    但如今有了孙矿监这样的朝廷官员打头,还说已经汇报了太守大人,还有传的神乎其神的仙人相助,俨然一副换了人间的姿态。

    大家这会,也就乐得两不相帮,闹得那些如意坊死忠的狗腿如丧考妣。

    眼见着主家要失势,他们心里着急的不行,当天夜里便又有几人冒险出山,结果被守在那里的刘老四偷袭打晕。

    有芯片夜视模式辅助,还有脉冲手枪的击晕模式相助,刘老四已非昨日混子,收拾几个狗腿不在话下。

    不过他严格遵守了江夏的指令,并未杀人。

    时间转到第二日上午时分,夜里偷跑出去,打算出山的几名如意坊狗腿,这会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打扮与矿工没什么两样,也不如管事那样穿好衣,住好屋,还有些面黄肌瘦,一副穷苦大众的样子。

    看来如意坊对他们的“忠心”,并没有给太多的回报。

    江夏真的是想不通,都混成这样了,为何还要死心塌地的给坏老板卖命?

    莫不是当奴才当上瘾了?

    “咳”

    他轻咳了一声,惊得那几个刚刚从麻醉中醒过来的狗腿子扭过头来。

    这几人回头一看,就见在这间破茅草房里,在墙角的阴影中,正有个带着唱戏的面具,手握纸扇,如书生一样的家伙,正站在那处,看着他们。

    结合之前在矿区的传言,他们便知道,自己这是落在了孙矿监身边那位“仙人”手里,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不需要江夏恐吓,便拖着发软的身体,跪倒在地,大声求饶。

    “不必如此。”

    江夏并不开口。

    但他的声音,却如鬼魅一样,在这几人脑海里响起,清晰的很,声音在脑仁子里回荡,就像是开了回音一样。

    惊得几人一时愕然。

    这...

    这不就是仙家手段?

    “尔等助纣为虐,不识正道,本该挫骨扬灰,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在给你们一条路走,尔等愿不愿意啊?”

    江夏又说了句。

    眼前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这种情况下,用屁股去想,都知道眼前这位“仙人”要他们干什么。

    他们也是有心活命的,但并不是人人脑子都好用。

    当即就有一人耿直,颤抖着身体说:

    “如意坊势大,我等不敢招惹,还望仙人开恩,我等以后,必不...”

    “砰”

    那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就像是个西瓜从内部爆开,红的白的撒到四边,沾的周围人满身血污。

    无头的尸体还维持着跪拜的姿势,摇晃了几下,便砸在地上,血肉模糊间,惊得旁边人捂嘴欲呕。

    但却无人敢动。

    江夏将伸出的手指,缓缓收回,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溅在手指上的血污。

    他轻声说: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继续当狗,就休怪我不给脸面。尔等脑中都种爆头法咒,所思所想尽在我执掌之中,若还想欺瞒,就是这般下场!”

    “仙人爷爷饶命!”

    当即一人趴在地上,以头触底,瑟瑟发抖,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涌出来,又声嘶力竭的嚎叫道:

    “我与那如意坊从此不共戴天,必不再与那等贼人往来,愿为仙人鞍前马后效力,只求爷爷绕我一命。

    我上有老母要养,下有孩童可怜。

    饶命啊!”

    其他几人也纷纷效仿,各个诅咒发誓,就差以血作书,来表达心意。

    刚才见仙人一指凌空点爆那人头颅,这等手段,绝对是仙家法门,好像是邪修手法,谁人不怕?

    但其实就是个埋在脑中的纽扣脉冲炸弹,联同最劣质的芯片一起植入这几人脑中,对于罗格来说,不过是十分钟就能做完的“小手术”罢了。

    不过在这几人身上花了这么大工夫,肯定不只是让他们跪地求饶这么简单。

    江夏背负着双手,摆出一副神棍姿态,他慢悠悠的说:

    “你们都是凤鸣国人,理应遵守朝廷法令,孙大人代表朝廷威严,敢和孙大人对着干,就是和朝廷过不去。

    和朝廷过不去,那就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左手下劈,做了个恶狠狠的手势,吓得几人又缩了缩脑袋,为首那个胆子大点的,便瑟瑟发抖的迎合道:

    “是,是,仙人爷爷说得对,我等已大彻大悟,以后必不敢违抗孙大人虎威,是我等猪油蒙了心,这才和如意坊继续勾连。

    以后定不会这么做了。”

    “好!”

    江夏发出一声大笑,他说:

    “既然已知悔改,孙大人便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等几人去做,只要用心做事,我便为你们解了这爆头咒法。”

    下方几人暗暗叫苦,但无人敢言。

    还是那个胆大的仰头,信誓旦旦的说到:

    “请大人吩咐,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会用心去做,必不会泄密于贼人。”

    “很好。”

    江夏长笑一声,说到:

    “出山去,把凤鸣山发生之事,泄密给山外的如意坊据点,原原本本的说,不必隐瞒,再鼓动他们联手来攻,闹得越大越好。

    只要这一波鼓动贼人超过百人过来,便给尔等解了法咒。

    先把身上血擦一擦。

    然后去吧。”

    ---

    又是一日之后,凤山之外,凤阳郡的边缘府城,如意坊的本地商号里,大管事收到急报,大腹便便的他只能终止了每日的享乐,赶来此处。

    在商号内厅,大管事听几个衣衫褴褛,跪在地上的如意坊帮闲,将凤山矿发生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待听完之后,这大管事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砰”

    常年养尊处优的大管事攥起拳头,一拳砸在旁边桌上,震得茶碗跳动,茶水四溅,他色厉内荏的大骂道:

    “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矿监,竟敢做如此忤逆!杀我管事,占我矿场,真是反了!”

    “是啊,大老爷,咱们如意坊何等威风,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窝囊气?”

    跪在地上的几个帮闲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聒噪起来。

    各个委屈,说些煽风点火的话,还有那个胆大又能说会道的,带着哭腔,抱着大管事的腿,死命嚎叫道:

    “大老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七个管事老爷死得惨,死无全尸啊,那天杀的孙秀庭一巴掌打在咱们如意坊脸面上,这要是坊主和宝爷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没命了。”

    这演技差的一比。

    不过心中恐惧爆头咒法,眼中泪水横流,倒是本色出演。

    而且说话也很诛心。

    大管事原本只是愤怒,并未想到这一层,这会听到这帮闲无意间说的话,脊背就流出冷汗来。

    确实,这事在他的商号区生出。

    若是处理不好,就显得自己无能,以坊主那阴鸩心思,加上宝爷草菅人命,狗脸般说变就变的性格,他这个大管事,怕也是逃不得追究。

    不过能在如意坊的体系里,做到一地大管事,这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不是无用货色,他立刻冷静下来,摸着修缮极好的胡须,思索几分。

    很快抓住了一个关键点,眼前一亮,便冷声问到:

    “尔等莫急,把事情再说一说,你等方才说,那孙矿监,身边有仙人相助?”

    “有。”

    抱着大管事腿的帮闲听到“仙人”这词,顿时打了个激灵,他小心翼翼的说:

    “说是那孙秀庭,在山里偶遇修士,便求他相助,又设下埋伏,引管事们入伏,再以地动仙术,杀了管事。

    那仙人就在凤山街里,作威作福,用掌心雷击毙了好几个忠心的兄弟,很多人都看到了,做不得假的。”

    “嗯。”

    大管事眯起眼睛,又问到:

    “除了那仙人之外,孙狗身边,可还有他人相助?”

    “无有。”

    一众帮闲之前在路上已统一口径,这会纷纷大喊到:

    “矿中矿工工头,都是心向咱如意坊的,只是被妖人威胁,不敢动作,只要大老爷发兵去矿山,制住那妖人,大事可定。”

    “呵呵,我乃一介凡夫俗子,有什么本事能制住仙家修士?”

    大老爷这会脸色好了起来,他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茶水。

    智珠在握一样,说:

    “不过这孙狗也是大胆,仙盟明令禁止修士介入凡尘之事,他还敢勾连妖人做这事,怕也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真是失心疯了。

    你几人倒也忠心,敢偷跑出来报信,必有好处给你们。

    莫急,老爷我这就召集坊中兄弟,随你们回去矿山平叛,你几人负责带路,至于那邪修妖人。

    呵,老爷自有妙法制他!”

    听到这话,几个帮闲顿时心里一松。

    小命,保住了。

    那个能说会道的,跪在地上,眼珠子又转了转,便小声说:

    “大老爷,咱家七名管事被杀,已闹得矿中人心浮动,不如去的人多些,也镇镇场子,扬我如意坊威风。

    大老爷不妨也亲自前去镇压,到时候给坊主和宝爷,也好交代。”

    “自然是要去的。”

    大管事端着茶碗,瞥了一眼这衣衫褴褛的帮闲,心说这人还有点小算计,又冒死前来报信,忠心可用,是个可栽培之人。

    事后,就许这人一个矿山小管事,让他感恩戴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