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绝色冥君入卿怀 > 第一百六十五回 天地不仁

第一百六十五回 天地不仁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后,他连夜往天宫求见天君,向天君借神兵十万,加上仅存的十万冥使,二十万大军兵赴幽冥河的尽头,攻打魔界。

    一连七日,攻势凶猛,日夜未停,一路披荆斩棘,直达魔界的中心所在,可魔域结界坚不可摧,纵然有神君孟洛助他,仍旧未能寻到破解之法。

    但,七日后的辰时,魔域之门猝然开启,幽冥河的对岸,残月一袭乌发红袍从天而降,身后密密麻麻数以万计者,正是嗜血成性,隐忍数千年不曾离开过魔域的魔族军队。

    一场旷世之战就此拉开序幕,战火绵延千里,焦灼数日,胜负难分。

    他虽失了勾魂刃,勾魂术无法施展,却以凛冽掌风横扫千军,魔族士兵损失颇重,残月终是按捺不住亲自出阵迎敌。

    那日,他与残月缠斗良久,眼看就要不敌,却忽闻魔域深处传来震天鼓鸣,而残月竟在听到那鼓声的一瞬,脚法渐乱,破绽频出,最后竟使计遁去了。

    那时,他尚不知那鼓声意味着什么,只是见残月流露那般神色,他的心底竟隐约觉得欢喜,此后鸣金收兵大醉一夜。

    只是翌日,他宿醉未醒,却听得探子来报,昨夜子时一刻,残月之妻在魔崖宫中诞下一子,据传那孩子降生之时,天地变色,红云之巅震颤不止,血雨连绵不休,下了整夜,直到今晨方才放晴。

    待他从营帐中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时,神君孟洛正冷着脸盯着被血雨染红的幽冥河出神。

    “没想到,堂堂神凤族的公主竟会诞下魔君的孩子。昨夜天有异象,乃是大凶之兆。只怕这孩子的降生,要将六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我需速回天界回禀君上,你且按兵不动,等我请示君上后再做打算!万万不可轻举妄动1

    孟洛的话,仿若沉重一击正中他的心口,原本昏沉的脑子顿然清醒。

    她腹中所怀的明明是他的孩子,为何孟洛会有此言?难道是他当日瞧错了脉息,记错了时日?如今孩子出世,异象丛生,她尚深陷魔域,而他却只能远远地站在幽冥河畔遥望,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从心间开始蔓延,直至周身都陷在其间。

    孟洛走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天宫传令官到,随后白袍紫发的天君步风傲亦腾云而至,神君孟洛神色肃然,紧随其侧。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魔域结界不攻自破,天君却坚持只身前往红云之巅,若非他与孟洛隐了身形暗中相随,只怕如今天地早已易主。

    步风傲乃母神唯一的孩子,拥有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神力,掌管六界万物已有近四十万年的时间。

    当他腾云跃过幽冥河时,天际猛然划过一道白光,似将天地都撕裂了一般,随后魔域结界大开,魔族士兵死伤无数。

    但天君却轻轻扬起手中的无极扇,示意麾下数万神兵以及冥使皆不可妄动,就连冥君与孟洛跪求相随,都被天君冷言拒绝。

    此后,天君孤身腾云进入魔域,直往红云之巅而去。

    冥君与孟洛暗随其后,但脚程终有不及,很快便失去天君踪迹。待他们赶到时,却发现红云之巅方圆百里,无一人守卫。而百丈之下的魔崖宫亦是风平浪静,全然看不出血雨留下的一丝痕迹。

    冥君与孟洛正觉诧异时,前方泽羽林中,却传来残月邪魅至极的笑声,还有天君的声声长叹。

    “残月,放了凤梧,交出孩子,孤便赐你速死1

    透过眼前的层层树影,只见一袭白袍的天君面色清冷,剑眉紧蹙,眼底有逼人的寒意溢出。

    一听到“凤梧”二字,冥君神色蓦然黯沉,紧握成拳的手在袖中“咯吱”作响,若非孟洛这时撇眸示意他务必冷静,只怕他早就冲出去与残月一较生死了。

    这时,听得残月冷哼一声,妖娆的眉目间尽是不屑之色,“速死?步风傲,你舍不得的!这数万年间,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要我死,可你最终还是下不了手。也只有司雨寒与离映天那等愚忠之辈才会相信,你是个仁慈圣明的君主。他们竟然甘愿身死,都不愿交出神器。可悲啊1

    “残月!休要多言!孤既能来到这红云之巅,就没预备再出去!当日孤未能护凝儿周全,今日却绝不能让你再有任何机会伤害她的族人1天君猛然一声厉喝,无极扇轻摇之时,竟有婴孩啼哭声飘然入耳。

    残月左眉一挑,微有惊愕之色,却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随后摇头苦笑着道:“你在青云妙境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如今看来竟是一无所成。你之所以孤身前来,不过是不愿自己的真实面目为世人所知,可今日我偏偏就要让世人都看清你这所谓的天地之主。”他说着,忽然指尖一弹,顿时天旋地震,物转星移,泽羽林转瞬消逝,取而代之地却是暗潮澎湃的幽冥河畔,还有河岸边数万列阵而待的神兵与魔族。

    众人只见,身着火红宽袍的残月原本妖娆无比的脸孔正渐渐发生变化,只一瞬间他的衣袍赫然变成素白,而他原本墨黑的长发也变成了华美的紫色,他的身影正与三尺开外的天君步风傲缓缓交叠。

    一直隐在暗处的冥君与孟洛皆显出身形,周身戒备欲与他一战,却在这时蓦然听得一声巨响,无极扇底风一出,幽冥河水竟以百丈之速迅速漫进魔域,眼看便要将红云之巅下的魔崖宫淹没。

    冥君一急,思及离凤梧尚在魔崖宫中,早已顾不得此间战事,只急速掠过天际,向北飞去。

    幽冥河畔,残月妖娆的面孔逐渐变得俊朗冷清,一袭紫发迎风飘扬,墨黑瞳仁中有着与天君步风傲毫无二致的冷冽之色。

    众人见此情状,皆是惊诧不已,就连素来沉着冷漠的神君孟洛亦是微微一怔,险些忘了幽冥河水仍旧不停上涨,若天君手中的无极扇再不停下,只怕六界万物都危在旦夕。

    可不等孟洛开口,天君已然将无极扇高高抛向空中,划过火红的云层时,有刺目的光亮闪过,厉如惊雷,声声巨响之后,漫天血雨飘落。

    残月的衣袍霎那间便成血红,袍角处那几朵绣功精绝,栩栩如生的红莲随之盛放,只在转瞬后便又迅速枯萎,隐隐显出一团墨色。

    “步风傲!你……你竟当真想要我死?”残月妖魅惑人眼眸之中满是惊骇之色,修长的指尖缓缓伸至唇角,薄唇微启之时,指尖便有墨黑色的血液随之流出,他极力凝气想要以魔血筑起封印抵挡来自天君的攻势。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早在步风傲耗费半数神力劈开魔域结界之时,他已下定了决心,此番定要将残月灭之。

    “残月,你与孤纠缠了几十万年,今日终归要有个了解。这数万年来,天地万物承受的苦难皆因孤而起,自该由孤亲自来结束这一切。”虽是血雨弥漫,可天君身周丈余内,却有一道银白色的光圈笼罩,血雨竟都绕道而行,满目殷红之中,唯独他那一身白袍纤尘未染。

    残月疯狂地挣扎着,想要做最后的抵抗,无奈血雨愈发粘稠,将他层层包裹,几乎动弹不得,“想不到你为了杀我,竟甘愿自毁无极扇,斩断灵脉,浴血成雨?你以为用你的血就能净化天地万物吗?哈哈哈!幼稚!即便天地万物此刻得你之血获重生,又能怎样?你我至此灰飞烟灭又能怎样?枉你统领六界数万年,竟连这般粗浅之事都看不透彻。魔由心生,非是你一己之力能够主宰……”

    残月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是淹没在血雨之中。

    神君孟洛俯身叩首,替天地万物跪求天君,“君上三思!若君上寂灭,天地无主,六界危矣。”

    天君却是缓缓摇首,露出泛白的脸孔,淡淡地道:“孤若不死,即便尔等集结百万大军征战千年,也不能伤残月分毫。孤自知罪孽深重,妄为神族,妄为天地之主,当日因情爱生出妒意,继而又生出恨意,最终戾气渐长,邪念恶念皆从心而生。与他纠缠数万年之久,却始终不能真正的放下,若早日放下一切,司雨寒与离映天亦不会白白牺牲。”

    血雨渐止,笼罩在天君周围的银色光圈也渐渐隐去,而他高大的身形亦有些摇晃,待孟洛上前将他扶住时,他已是一息仅存,却仍不忘交代孟洛,“凤梧母子孤已遣人送往幽冥,务必告知卿然,一定要善待他们母子。”

    天君逝后,世间再无魔君,而数万魔族受天君之血净化,得以重生。

    幽冥国,清辉冷月高悬天际,风雪虽停,酷寒未止。

    无暇峰顶的忘川殿内,纵有火红明珠照耀,仍是冰寒刺骨。

    离凤梧掀开云被从冰榻上急冲下来,绿眸中泪意未干,却又莫名冷笑起来,笑声却是无比凄凉,颤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连退数步,勉强站定,“卿然,什么叫做没有孩子只有我?是不是残月杀了他?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司卿然1

    她的呼喊声让深陷在回忆中的司卿然蓦然回过神来,想起天君临终前的交代,他的心下却是一紧,原想拂袖上前想要扶一扶她,可那将伸未伸的手终是缓缓垂下。

    “凤儿,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罢了,你从不曾怀孕,又哪里来的孩子?”他扬起眉梢,淡淡地看着她。

    司卿然话音未落,离凤梧猛然抬眸,泪水恣意流淌,摇首凝望着他,哑声道:“臆想?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你莫不是预备和我说,我君父与族人的惨死,还有此后你我经历的种种都是我的臆想吧?我被困魔域之初,确然浑噩不知世事,可我眉心这枚凤羽花印记却替我将一切都记得清楚明白1

    她抬起手来,将眼角的泪水胡乱一擦,随后唇角一勾,噙着一抹怪异的笑,接着说道:“大婚前夕,玄玉诀已将我体内花毒尽除,让我重新想起了往日的一切,也从残月口中得知你伤重不治的消息,我几乎心痛而死。未免残月起疑,我只得佯装无异,暗中筹谋着,想趁大婚之夜返回幽冥以玄玉诀上的符文替你疗伤。却在幽冥河畔被他所阻,可他最终还是让我回到了幽冥救你。”

    司卿然听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终于缓缓抬起,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原本冷清的凤目之中,逐渐有了暖意。

    “凤儿,对不起……”

    他就知道是她,尽管那夜的她与以往很不一样,可他知道那个将他这个将死之人救回的人确然是她。

    但想起那夜她的失常,他的神色却又是一沉。

    离凤梧虽低垂着眼眉,却仿佛堪透了他的心思一般,道:“残月虽然允我回来救你,条件却是只要你醒,我便要随他返回魔域,永世不能再离开他半步。那时我心系你的安危,哪里顾得上去想那么许多,便随口应下了他。却没想到,他竟以魔血将我的元神锁在他的身体里,实则那夜入这殿中救你的不止有我,还有他。”

    闻言,司卿然恍然大悟,难怪那夜她神态举止那般失常,可恨他重伤之中经丝毫未察,她当时已被残月控制。

    他揽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紧,她却缓缓抬首,定眸看他,又道:“那日,听闻你领兵前来魔域,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想我的孩子终于不用生在那极恶之地,不用出生在仇人的宫殿中。可一连七日,你都没能攻进魔域。我的胎动却愈发频繁,体内真气几番逆转,令我痛不欲生,即便是玄玉诀也无法令我保持清醒。最后却是残月以魔血助我调息,他甚至不再关心我是否会将玄玉诀给他,他只坚信我即将诞下他的孩子……”

    她说到这里,眉宇之间的痛苦之色逐渐蔓延,瞧得司卿然面色微沉,终是没有勇气再往下说。

    她知道,他心里有恨,有气。

    她又何尝不是呢?只叹命运弄人,她终究还是辜负了他一番情意。想到这些心里愈加窒闷的紧,复又想起那个她不惜一切方才生下的孩子。

    可她甚至没见过他一眼,只在昏睡中听到了他响亮的哭声,还有残月在她耳畔的轻柔低语与浅笑声。

    当她从忘川殿中醒来,再次见到司卿然时,心底确实喜悦非常,可如今回忆似流水一般涌现,她不明白他为何告诉她,没有孩子,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孩子死了,对吗?”她极力地想要逃避,却又再也无处可逃,只得颤声问了出来,“残月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杀了他?”

    司卿然将她的身子微微一转,与他迎面而站,修长却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红肿的眼眸,柔声道:“傻凤儿,有我在,岂会让人伤了你的孩子?”

    离凤梧眸色一怔,渐渐凝起希冀的光芒,紧紧抓住他的手,樱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又蓦地蹙眉,只觉得他似乎话有深意。

    沉重的殿门便在这时蓦然而开,侍女小鱼一脸喜色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缓步走来,尚未来到近前,离凤梧便已迫不及待地睁开司卿然的手,疾步迎了上去。

    “孩子!我的孩子……”她伸手接过孩子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晶莹的泪滴落在孩子红润的小脸蛋上,微凉的触感将他从熟睡中惊醒,密长的眼睫缓缓一抬,一张妖娆绝美的小脸顿时跃入她的眼帘,她抱着他的手蓦然一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