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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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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有个美女找上门

    南方之行使作为记者的阿伟受益匪浅。这并非会议本身的作用。多少年来,阿伟虽操新闻之业,但他对新闻及其理论都毫无兴趣。尤其是自己长期编造新闻,便对当今新闻的真实性产生了莫大的怀疑,使他从根本上动摇了立志新闻事业的坚定信念。他感到以前自己那份敬业态度是多么幼稚可笑。

    会议安排了两天的参观访问。对象是外资企业、合资企业和私营企业,阿伟认为真正能够体现会议价值的就是这部分内容。两天的参观使他对自己十年来的一切行为进行了全盘否定。对企业和大款们的所观所访,使他感到了什么叫南方什么叫南方人。玩命式的高节奏高速度,始终不停地风风火火,大把大把的钞票流动,命运在资金上起伏回落。商潮滚滚中红尘滚滚,红尘滚滚中商潮滚滚,人欲横流物欲横流,一切都在眼花缭乱异彩纷呈中发生变迁。他就是喜欢这种生存方式,哪怕是患了绝症也要用拼搏的方式,把全部人生浓缩在这里。那才叫活得有滋味儿。

    最深切的感受是关于钱的感受。这次出门他带了五千块钱,食宿花费基本上不需要自己掏钱。五千块钱作为零用,他想无论如何都够了,还可以给小玲买些东西。可钱在这里,根本经不住花,头一天两人逛商业区,不明不白地就少了一千块。

    他对小玲讲:“这五千块钱的活动经费是我挤了一年才挤出来的,对我来说算个大数目,来之不易呀。”

    小玲说:“连人都不值钱了,钱还值什么钱呢!这个世界和这方土地让钱主宰着。”

    阿伟说:“钱是什么?钱是一个年轻、漂亮而又风骚的*,它永远吸引着一切有占有欲的男人们。”

    小玲挽着手问他:“你能赚很多的钱吗?”

    阿伟说:“我非常自信,因为我的智商一点也不比那些大款差。但这需要机遇、勇气和环境。”

    小玲说:“你很羡慕人家是吗?”

    阿伟说:“我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也会有大展宏图的那一天,我回去之后就开始谋划。”

    小玲鼓励他:“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我作为二房太太自然也脸上有光呀!”

    阿伟是一个善于抓住机遇的人,放弃了机遇就等于放弃了财富。他充分利用会议安排的参观访问活动,对企业营销、商战谋略等诸多方面都进行了细致的了解。会后,他又利用职业优势,带着小玲对参观过的几家重点企业的总裁进行了接触,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撒网。这张网将来是会有鱼可捞的。为此,他尽了最大努力来表现自己方方面面的才干,对谈吐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姿态每一种表情都进行了精心设计。细致得连他自己也感到可笑。仿佛这不是在做人,而是在做戏,自我歪曲,自我调弄。但效果并不坏。

    一家饮料公司的王总裁对他并非恭维地说:“假如你要投身商海,你干得会比我好。经商多年的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你有交际能力,有谋略和胆识,有一般商人不具备的较高的文化素质,叫人感到诚实可信而又精明强干。这就具备了创业的基本条件。你应当试试才对。”

    几句话就说得阿伟心花怒放,忙说:“假如真有那一天的话,还请王总多多关照。”

    王总裁的目光酸溜溜地从小玲脸上滑过说:“这位小姐很靓啊!”

    阿伟若有所悟地点头笑笑:“还请总裁多赏脸呐!你是商界巨子,久经沙场,我乃白面书生,俗人一个,向你请教的时候多着呐。”

    总裁说:“哪里哪里,你没听说商界从来无良师么?!”

    从王总裁办公室出来,小玲紧靠在阿伟身上走,两人步伐很慢。

    小玲问他:“你真以为他就是商界大亨么?”

    阿伟放肆地哈哈大笑:“狗屁。他那类人算什么?你把他胸腹剖开看看,肯定全是草。这就叫逢场作戏。你必须记住:说假话的时候务必表现出一种诚实的态度,态度虔诚了,假话可以成真。”

    小玲说:“你对我说的也是假话吗?”

    阿伟揪一下她的脸蛋:“你说呢?”

    两人边走边说,悠哉游哉。目之所至意之所及,无不感受到现代文明的种种侵袭,直刺着肌肤腠理。拥挤的交通,宽阔的立交桥,匆忙的行人,兜售黄色光盘的小贩,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性服务电话,这些都使阿伟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是多么渺小和寒碜。使他感到自豪、得意和不失身份的,就只有漂亮女郎小玲了——她始终依偎着他走,做永生伴侣状,吸引着无数路人的羡慕的目光。阿伟明白,这是一个需要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世界,女人是男人身价的增高器。拥有一个可意女人完全不亚于一笔可观的财富。

    他亲亲小玲的脸蛋儿说:“宝贝儿,将来你会在这里大有作为的。”

    小玲噘噘嘴,反唇相讥道:“你不是说女人是祸水吗。”

    阿伟玩世不恭地说:“祸兮福所倚,也许正因为如此吧。所以有许多男人天生适宜于在祸水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小玲说:“那你就永远浸泡在祸水之中吧。”

    老天爷摇身一变,突然下起雨来,浇湿了一片南国土地。密密麻麻的雨线使天空变成了浑浊的浆糊状,行人们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风采,一个个极为自私地抱头鼠窜。阿伟和小玲在商店买了把情侣伞,站在商店门口观望行人,觉得很有意思。

    阿伟说:“你看他们像什么?像刚刚上岸只顾逃命的落水狗,只是少了两只脚而已。”

    小玲白他一眼:“你别太损了。”

    阿伟到南方去后,唐杰俊大约有五天时间没有到单位上班去。虽说是专业作家,但时间却并不长,常有杂人杂事干扰着他,使他无法静下心来。一部中篇小说拖了几天还没结尾,杂志社的责任编辑一催再催。直到亮出黄牌,如果到了发稿期还不交稿,我们就只好改发其他作品了。所以他集中了几天时间完成了小说的结尾和修改润色,总算稍稍缓了口气。这天到单位刚坐下,就听文联吴秘书长说,有个姑娘先后找过他几次。

    唐杰俊问:“留下姓名没有。”

    吴秘书长说:“她好像不认识你,大约是来拜师的。”刚说毕,门口就走来一位姑娘,身材颀长,亭亭玉立,胸前戴着师大校徽。吴秘书长说:“就是她找你。”

    吴秘书长说了声:“你们谈。”就转身走了。

    姑娘走进门来,交给唐杰俊一张纸条,唐杰俊打开纸条一看,是阿伟写的。姑娘坐下后,自报家门介绍情况。

    她说她是中文系二年级学生,叫刘亚琴,今年二十岁。她喜欢写作,写了不少东西,可从不敢示与人看。这次是斗胆上门来拜师求教的。希望唐老师能给予指点。

    唐杰俊是个脸皮子薄的人。别人越是尊重他,他越是不好意思;每次文联搞什么辅导、报告、讲座之类他都尽量回避。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仅凭几篇拙文就四方游说、八面卖弄的作家。刘亚琴就那么恭而敬之地往旁边一坐,像一个规矩本分的小学生,等待着师长的训导。唐杰俊就有点受宠若惊,浑身不自在。她人丑些也倒罢了,偏偏她又那么体态端庄,相貌可人,腼腆中露出几分知识女性的大方和洒脱。

    唐杰俊就更加拘束得放不开手脚了。小时候母亲常常逢人唠叨他的毛病,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怕见生人。长大后他一直都在克服这个毛病,司成效并不显著,尤其是见了漂亮女人更是糟透了。惟其如此,他就特别佩服阿伟在女人面前的那种任意发挥左右逢源,把自己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又恰到好处的功夫。他甚至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笨,笨得这样没出息。

    刘亚琴不知道自己正在受到冷落、轻视,或被人不屑一顾。她无法揣测唐杰俊此时的心态。她随手翻翻桌上的文学刊物,有意寻找唐杰俊的名字。连续三本都有他的小说和散文。她想得到指教,并无心思去细读。

    良久,只听得唐杰俊说:“你带来习作了吗?”

    刘亚琴说:“带了两篇小说。”递过去的时候她有意审视了唐杰俊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