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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抓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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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酒后见真性,这木头,想不到还有如此小孩儿心性,都快成一滩泥了,还要挣扎着扯开眼皮,原来是为她一句有赏的戏言。

    夜云熙看着那人仍挂在嘴边的一抹浅笑,觉得有些趣味,也跟着笑开了。

    此时,营门口赶来一人,匆忙上得看台来,跪地行礼,开口请罪:

    “卑职不知殿下大驾光临,迎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这厮熟悉的声音,将夜云熙拉回了神,她直身起来,看向来人:

    “呵,邢大人,如夫人生的是小子还是千金啊?”

    “又是个小子,托殿下的福,母子平安。”刑天扬答到。

    “那真是可喜可贺,本宫的礼信稍后自会送至府上。不过,你可得多花些心思在营里,可别将我这八千好儿郎给荒废了,方才,他们可无一人打得过我这侍卫呢。”夜云熙驭下,向来恩威并重。

    “卑职知罪,自当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今日是几日?”夜云熙突然问他。

    “回殿下,今日冬月十五。”

    “那好,给你整两月的时间,正月十五的试炼考核,若营中仍无人能打得过他,你就直接回家抱儿子吧。”夜云熙指着地上酣睡之人,给她的鸾卫统领下了个不知深浅的任务。

    “卑职领命。”邢天扬也不多话,干脆地应了。

    “时辰不早了,着几个利索的亲兵,置一辆车,送我回宫吧。”夜云熙抬头看看天边,抬脚往看台下来,突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吩咐说,

    “我骑来的那匹汗血马,着人送回柳府三公子处。”

    邢天扬一边应着,一边又生出些纳闷,长公主连马都安排好了去处,唯独地上这人,不见有何吩咐,又不像是要带走的样子,便开口将疑惑问出:

    “殿下,这位……侍卫大人,需如何……安置?”

    夜云熙听他说得恭敬,不禁一笑:

    “正月里不是还要跟他比试吗,这两月功夫,就让他待在你营中,儿郎们尽可以找他切磋。”

    看着邢天扬一脸难色,就像凤玄墨是个烫手山芋一般,她又多费了些口舌:

    “他叫凤玄墨,原是陛下御前的殿中都尉,你们称他一声大人,倒也当得起,不过最近陛下罚他,作我的养狐奴,你们也无需太抬举他。”点明了他的来历身份,让刑天扬无须顾忌。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让卑职转告他的?”邢天扬心细,长公主虽说无需抬举,可这能近她身边的人,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多问一句,总能多明了一些长公主对此人的态度,况且等这人醒来,若有个细致的口谕交代,总要妥当些。

    此刻,马车已备好,夜云熙没有马上答他,兀自提裙登车,等上车坐定了,再掀开车帘子与邢天扬说话:

    “这么多桂花酿下去,他要醒过来,多半也是几天后的事情。等他醒了,你告诉他,这鸾卫营中的本事,他想学的,想看的,都随他,就说这是我赏他的。”他那么执着,想要讨赏,她干脆就赏些实在的,能有多少长进,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夜云熙说完,不再去看邢天扬有些惊讶的表情,撤手放下车帘,马车启动,一路回城入宫无话。

    待入了内宫,行至丹桂宫门口,就见青鸾在门边候着,旁边墙角还跪着一宫女。那宫女见着是她,赶紧跪行着上前来,匍匐在她脚边,几近哭诉:

    “奴婢教坊司秦明月,冒昧求见长公主殿下,请殿下救命。”

    “呵,我几时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还管救命了。”夜云熙今日本就是生病初愈,在宫外兜兜转转一圈,也有诸多不快,此刻,又饥渴,又困乏,只待一脚跨进门去,软成一滩泥。却被一哭丧脸的宫女,挡在自家门口,不免有些不耐烦。

    不过幸好那宫女口齿伶俐,一句话赶紧说出要害:

    “奴婢的姐姐乃陛下寝殿的司寝宫女,怀了陛下龙嗣,此刻被凤仪宫的人带走,皇后娘娘要说杖责示众,整治内宫,请殿下救命!”

    夜云熙一听,自家宫门也不进了,转身便往凤仪宫去。将那些饿啊渴啊困啊,统统往腹中压了压。一边定神思忖,更觉得事情的严重,不觉快步疾走起来。

    皇后的性子,她最清楚,凤栖将军膝下八个儿子,唯独这一个女儿,那是父兄们捧在手心里,千般娇宠着长大的,做事但凭心气,委屈不得半点。这秦明月说她要杖责了那司寝宫女,夜云熙丝毫不疑,这正是那娇娇女的作派。可云起本就忌惮凤家,正愁找不到借口发难,这种妒妇之为,若是弄出个一尸两命,折了龙嗣,保不齐连中宫之位都得玩掉。

    待紧赶慢赶,入了凤仪宫,推开椒房殿门,看见眼前一幕:皇后端坐在椅上,一群内侍宫女正捉着地上一人,端着一碗汤药,正要灌入其口中。

    夜云熙不由得心上一紧,提了中气,呵了一声:

    “慢着!”

    皇后见着她,向内侍宫女们挥了挥手,众人停了下来,任由那宫女瘫到在地上。

    夜云熙也不等皇后说话,便开始吩咐门边那两个一路跟着她过来的人:

    “青鸾,去请太医前来,秦明月,将你阿姊带至偏殿静养休息。”

    一边说着,一边行至皇后身旁,捡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青鸾出去,秦明月搀起那奄奄一息的司寝女官去了偏殿,才转头对皇后说道:

    “本宫想与皇后单独说话。”

    皇后脸色愤然,却一直无言,听她的话,又挥手将众人摒退了,待得殿中只剩她二人,这才开始向她诉苦:

    “阿姐,您为何要阻拦我?”

    “那你先说说,你行此事的理由?”

    “这宫女魅惑陛下,私怀龙嗣,我自当整肃后宫,以儆效尤。陛下年轻,丰姿俊朗,阿姐您是不知道,这些年轻宫女们,个个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憋着劲地惹他的眼神,恨不得往他龙床上爬。且开年陛下还要选四妃,我若不使些严厉手段,你叫我以后如何统率六宫。”

    夜云熙看着她,这丫头,毕竟也就十七岁,因着夜氏皇后出凤家的惯例,因着凤家唯一嫡女的身份,亦为着延续凤家的风光富贵,被她当初金笔一勾,入这深宫来,与云起凑成一对相看两厌的夫妻。不由得有些歉疚之意,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些:

    “陛下那里,你准备如何交代?”

    “中宫未得子嗣,嫡子为长子,方能保储位,免于兄弟纷争之祸。”

    “那我问你,今上可是嫡子?还是长子?”夜云熙觉得这丫头思虑太不周,夜云起生母为一宫女,先皇后因仅有云熙一女,又见他被众兄弟欺凌得可怜,故而收养膝下,因此,云起既不是长子,亦算不得嫡子,最终登大位的却是他。这丫头却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叫云起如何不生芥蒂。

    皇后似乎也被这一句话给点醒了,有些愧色悔意,问她:

    “那阿姐认为,该如何?”

    “弯弯,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如何?”夜云熙唤了她闺中小名。

    “阿姐请讲。”

    “其一,这司寝女官腹中的孩儿,若真是陛下的,那便伤不得,夜氏血脉凋零,这是云起的第一个孩儿,他必定看中,所以只能护;其二,他与这宫女有染,你先探探看究竟,若是陛下有些情意,便要替他纳入后宫来,若陛下无心,那便是她魅上争宠,你要如何处置,随你,到时候就算你要弃母保子,陛下也不会怪你;其三,不管日后,这生母是后宫美人还是香消玉殒,你只管将这孩儿收养至中宫名下,好生教导抚养,将来让他封王自持,富贵一生,这才是云起所愿,退一万步说,若无子嗣,他亦就是你的依靠。”

    “呵,阿姐果然好手段。”凤宛宁神色愤然,有些冷嘲意味。

    夜云熙知她,算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只是嘴上还有些硬气,不由得松了口气,要保凤家,就得先保皇后,要保皇后,就得在子嗣上确保稳妥,也许今日之事,不见得是坏事。

    “弯弯,你也多费些心思,跟陛下亲近亲近,少年夫妻,哪有隔夜仇,你也是冰雪聪明的人,想些法子,抓住他的心。”一个是皇弟,一个是舅家妹妹,她终是愿他们都好,夜云熙便不觉以长姐的身份,多说了几句。

    哪料这位牙尖嘴利的皇后娘娘立马回敬了她一句:“阿姐也算是聪明人中的人尖子了,可有想到什么法子,去抓住你那心上人的心了吗?”

    一句话寒碜过来,正戳她心窝要害处,今日沈府书阁那糟心的一幕,刷地展现在眼前,夜云熙只觉得心血上赶,方才压下去的饥渴困顿,突然间全涌上来,只觉得眼前冒出许多金星子,赶紧抚胸衬头,强行忍了晕眩,说道:

    “弯弯,你要将我气晕过去了,快给我些汤水吃食,我一日未进食了。”

    年轻的皇后见着那苍白的脸,赶紧收了那尖利任性的大小姐架子,慌忙传人上些软和的夜宵点心进来,小心陪着她阿姐用了,见着那渐渐缓和的面色,才松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