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长公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拥至天明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拥至天明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万古第一神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想不想,喝点水?”

    帐内炉火旺腾,温暖如春,夜云熙觉得喉咙发干,便也想当然地以为,那施施然坐起来的人,怕也是口渴了。

    “好。”那木头便点头应了,呆呆地看着她,竟然是在等着她去倒水。果然是,还没有怎么清醒吧,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却又立刻发现,好像自己除了去倒水,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想扔了他掉头出去,让紫衣进来照料吧,那半身铜色肌肤晃得她耀眼,她实在是……不太情愿。

    索性甘之如饴,认了这别扭的丫头命,从矮几上的水罐里倒出水来,用犀牛角盅盛了,递至他面前。看着他接过去,仰头咕噜一阵,瞬间给喝了个底朝天,还真的是渴了。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将那空了的犀牛角盅接过来,捧在手着,又问。好在这照顾人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还是不难做的。

    “不用。”那呆子居然愣着神想了想,才摇摇头,不知是表示他不饿还是不吃,还是说不想劳驾她。

    她就有些没辙了,又寻了个由头,再问:

    “那你……再躺下睡会儿?”

    那人想来是困乏未解,顺从地点点头,正作势要躺,神光幽闪,抬眼在这狭窄的小帐中,扫视了一圈,问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睡了,那公主睡哪里?”

    “我……”夜云熙亦抬眼,跟着他的视线,在四周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那半空顶上,讪笑着说,“我等下就睡榻边地毯上吧。”

    “地上冷……”那根呆呆的木头,直直地揭露问题的症结。

    她当然知道地上冷,草原的地上,总是又湿又潮,无论垫再多的垫褥,都觉得跟半截身子睡在冷泥滩似的。她那张矮榻,也不怪托雷一沾了就喜欢,那可是她跟紫衣花了多少的心思,才打造出来的舒服小窝,下铺木板垫底,中间隔空防潮,还可放入暖炭烘烤,兽皮上再铺羽毛锦被,又绵软又暖和。要不是看在他伤痛疲乏的份上,她才舍不得让给他呢。

    “还是我睡地上吧。”她还在瞪眼寻思,凤玄墨已经掀开被褥,迈出腿,要下榻来,将她的温暖小窝还给她。

    “躺好了,不许下来!”她突然一声娇声大呵,将那人给止在榻上。心下莫名一阵气恼,真是的,当她什么人,她是那种不顾别人死活,只顾自己舒坦的人吗?

    瞪着凤眼,确认那人被她的威严爆发给震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跳,这才心下一横,银牙一咬,开始低头去解自己的腰带,好在西凌人的常服袍子,没有南曦人那么讲究,几个扯弄,被她给扯了下来,再纤手翻飞,跟剥笋似的,飞快地将外袍鞋袜胡乱脱了,只着了一身中衣,就往那榻上被窝里钻。一边闭着眼睛往里钻,一边没好气地呵斥到:

    “往那边去点。”

    那木头就听话地往后边让了让,给她让出一个容身之处来。

    等她跟一尾鱼一般,溜进被窝里,再抱臂曲腿,蜷成一只刺猬,准备雷打不动,千年龟息了。才发现那人还僵着先前侧身让她的半躺姿势,一声重重的抽气,准备撤退了事:

    “公主,我还是……睡地上吧。”

    “你敢!”她赶紧伸了手臂,将那*腰身抱住。他都敢动不动就欺上身,该摸的摸,该吃的吃,她有什么不敢做的?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昏沉体虚的伤员病号,遂拿出彼时调戏曦京儿郎的勇气来,趁着刚才一气呵成的势道,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头埋进那人肋骨下面的软腰处,发烫的脸颊贴上发烫的腰肉,烫作一处。

    终于,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那人就着她的搂抱,顺势侧身睡下来,顿时,擂鼓般的咚咚心跳,夹杂着金疮伤药味道的男子气息,将她紧紧笼罩住。

    她埋头于那被窝深处,加之心里紧张,自然觉得呼吸困难,可又着实没有勇气抬起头来,跟他面贴面,眼对眼。只得一口口深深地吸气,几近在喘。

    便听得头顶上,也是一阵浅闻深嗅,抽气*,外加唉声叹气,还夹杂着幽幽怨怨的话语:

    “我也想娶一个曦朝公主。”

    “唔……”她支吾着,自顾埋头吸气,却也听得明白。敢情先前她与托雷说话时,他是在装睡不成?又觉得这时候好像应该摆摆谱,便闷声问了一句:

    “拿什么来娶?”

    “本来有草原和云都为聘,可是现在,草原也给她了,云都也给她了,她好像不怎么稀罕,不知道,还娶得了不?”

    “娶得了!”这次,她却干脆答了。她有什么好别扭的,太极殿堵人求嫁都干过的人,新嫁娘都做过三次的人,不差这一句。况且,此刻鸵鸟似的藏在被窝里,脸红心跳也没人看见。

    “……”估计那人也没有料到这么简单,一时语塞,半响不语。只感觉那宽大身躯微微在颤。

    她也不知该接着说些什么,索性便动手做点什么。不觉放任了双手,在他身上乱摸一气,从胸前到腰腹,又从腰腹到后背,将那些新伤旧痕逐一触摸了,摸到后来,未触目却惊心,深叹这自小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伤口愈了又来,血干了又流,该是怎样的艰难。不禁想起徐老爷子所说的那句话糙理不糙的“省着点用”,若她真能给他后半生安稳,她倒要尽力去试一试……

    末了,终于不再羞怯,抬起头来,咬着耳根问他:

    “这些伤,痛吗?”

    “公主,饶了我……”她这厢痴想得入神,那木头却已经走岔了,浑身发紧,一边将她使力抱住往骨子里揉,一边抖着声音求她。

    她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说得她像硬上弓的霸王似的。干脆涎着脸皮,作个豪爽大气的女霸王,对着手中的小白兔开恩:

    “放心,你背上有伤,我不会把你怎样的。”

    “我其他地方又没有伤。”那人叹气,嘀咕了一句,依旧将她抱着紧搓慢揉。

    她愣了少顷,才反应过来,顿生羊入虎口之感,猛地一个挣扎,脱了身,要下榻来,心里盘算,与其与虎谋皮,还是睡地上踏实些。

    身子还在翻转中,就被一只猿臂一揽,给捉了回去,那人像是怕她真的恼怒,赶紧拿好言相哄:

    “我背上伤痛……全身都痛……只是想抱着公主睡了。”

    她心里暗笑,这人先前还假惺惺的,再三作势要去睡地上,这会儿原形毕露了,没准巴不得她当个女霸王吧。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怎生耳熟,不就是故伎重演?似乎每次欺上身,都是这句说辞。好在这会儿,好像真的是只想抱着她睡了,一会儿就听见呼吸绵长,手脚也老实搁了,睡得香沉。剩她一人在那里无聊地瞎想。

    想起相识以来,两人似乎也曾有过几次长夜相伴。

    第一次,沈子卿瞒着她娶亲,她心中郁结,一口气跑到木樨镇马场散心,却见着他被她的鸾卫们打得鼻青眼肿,给扔在马厩里。她给捡了,抬床上去。他低热昏话,只管叫她不要走。彼时,只当他伤得可怜,老实可爱,只当自己心存愧疚,慈心驭下。遂鬼使神差地应了他,然后坐在床边椅子上,守了他一夜。

    第二次,被柳芙苏气得头晕,摸黑到鸾卫营中去看他,却遇到澹台玉送来的那个狐狸精眉娘,正往他身上投怀送抱,气得她吹胡子瞪眼。那人为了哄她,强留了她那里,又将自己的床榻让给她睡觉,还唱了一首西疆小调,将她催眠了,却是稀里糊涂酣睡了一夜。

    第三次,赫连勋劫亲,他领着骑兵将她救回来,在草原边上过夜,他说夜里冷,和衣连袍将她裹成一个粽子,抱着她在那草地上睡了一夜。

    第四次,香雪海荒漠里,两人被旱龙卷吹得不知去了何方,他伤筋动骨,浑身冰凉地躺着地上,吓得她哭得稀里哗啦,他却只说,让她抱一抱,亲一亲,就好。她就抱着他在那沙砾里熬了一夜。

    第五次,栖凤城将军府上,她知晓了他跟云起之间的伎俩,冲去军营给了他一刀,他却半夜里摸上府来,给她捂脚,宽衣,讨好赔罪,连诓带哄,软硬皆施,硬是在她床榻上,赖了一夜。

    ……

    依稀过往,都是懵懵懂懂,不能自己。情到浓时,千好万好,千依百顺;伤到痛时,无可奈何,沉重不堪。

    而这一次,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从未有过的真切。同床共枕,交颈而眠,真实的呼吸与气味,触手可及的身躯,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依偎身侧的是谁。

    而最奇的事是,心里安定了,却眠得浅了,一夜神智起伏,也不知是梦是醒。她对着他,他就将她头脸捧在胸前,或是搁他臂弯里,跟抱个小孩似的;她翻身背了,他就像个滚烫的勺子似的,贴她身后,贴得她……浑身燥热。

    总之,半梦半醒迷蒙中,一夜瑰丽绮梦,悠长宛转至天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