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玲珑江湖 > 第九十一章 断肠新嫁娘

第九十一章 断肠新嫁娘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江湖很大,能人异士,英雄豪杰永远也不可能全部了解。如赵无岸之流,虽在武林之中有名有姓,但是历来神出鬼没。他不是个好人,甚至用阴毒的暗器,但不可否认,他的暗器玩的已经成为一名宗师。虽然他惯用无垢砂,但是最厉害的暗器还是鸭嘴镖。他这镖从不轻易出手,就像方才,如果不是殷晟的话,方小刀必然中招。

    离欢虽然刚被赵红绫打得不轻,但她好歹也是一位老前辈,成名一二十年的人物,一手刀法自然无虚。刀法和净善同一路数,而她又给女儿取了净因这个法号,不免让人揣测。霜花戒刀看起来和这轻柔软兵器背道而驰,但是招式相同也就意味着师出一门。

    春江水暖不是个肃杀的词,鸭嘴镖也不是鸭嘴,和赵无岸这种人放在一起听起来不伦不类。但事实上,世上很多名字都来自于穿凿附会,这并不奇怪。赵无岸可不仅只有暗器很不错,他的身法也极其精到。这可以看做是互补,依靠强大的身法寻找发射暗器的机会,而一旦暗器不能取胜,总得有个本事保命的。他混迹江湖数十载都没有死,可不是因为没有碰到过武功比他厉害的高手。据江湖传闻,此人曾经在陆寒廷手中逃出生天。光这一件事,已经足以说明其强大。

    鲜血狂飙而出,又在空中掺杂了雨水一起落在方小刀的脸上,他几乎被迷了眼睛。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和厮杀的江湖,他渐渐变得阴谋洞明,心狠手辣。尽管这对于浪迹江湖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他本不想,就变成了无奈。

    渐渐的,往生殿的杀手开始惧怕起来。在他们眼里,方小刀和殷晟是两个非常强悍的敌人,而且比他们还能杀人。虽然大战之中他们已经力气消磨大半,方小刀还是觉得,往生殿不应该只有这么点手段。如果往生殿只是如此,恐怕也搅动不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或许方小刀和殷晟并不值得往生殿大动干戈,但是他们自己也不是对往生殿毫无畏惧。

    蓦然间传来的铜锣声惊破了暴雨的天空,在殷晟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手提软剑的红衣老人。方小刀眸子一缩,顿时觉得不妙。因为自己上次和他交手便已经知道,此人剑术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功力比自己强。他很清醒,那天这个红衣老人没有杀他的念头,只是为了救回蒋诚,并不代表杀不了他。

    红衣老人的出现无疑是雪上加霜,方小刀把蒹葭顿住,任由雨点击打,看着这红衣老人,突然跳出去,向他出剑。

    这时第三次面对九重离魂剑,这是纯粹杀人的剑法,独一无二的杀生之道。方小刀自然知道他的厉害,但是此刻谁先出手并无区别。

    两剑初次交锋,在暴雨之中掀起了一阵暴风,那雨滴从两人长剑处突然飞溅,声势惊煞鬼神。方小刀所料不错,此人出手比那天更狠,更无可挑剔。但是方小刀不明白,他怎么会九重离魂剑,这明明是宋克杰独有的剑法。虽然宋克杰曾经是往生殿的顶梁柱,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有收徒,而且宋克杰好像不是个教授门徒的人。

    殷晟独自面对其他杀手,可以说也是危险至极,而离欢面对赵无岸也是渐渐相形见绌。此时此刻,他们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活路。

    有时候一个人的运气太好着实会让人嫉妒,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个人能够逃出生天的可能几乎是没有的。但是,运气来了,偏偏就能够翻盘。

    就在方小刀觉得自己渐渐进入对方剑网之中的时候,突然大雨之中一滴水很诡异的飞了过来。雨向地上滴,绝不会横空直飞,更加不会恰好飞到对手的剑上。红衣老人长剑一偏,立刻在方小刀的攻势下落了下风。这还没完,紧接着雨中一道流光飞来,飞进了杀手之中,立刻造成了对于杀手来说毁灭性的打击。他出手很快,但是并没有兵器,不管出手之后是否杀死敌人他都不会再补一招,因为他确定不会有人中了一击之后还能站起来。

    紧接着,这人化作一阵带雨清风,在方小刀身前向敌人挥拳。这人武功之高难以想象,竟然一拳在重重剑气之中直取对方胸口。一拳下去,红衣老人立刻一口逆血。

    突如其来的绝世高手也惊到了赵无岸和蒋诚,本来没有动手的蒋诚立刻逃亡,而赵无岸也立刻退开,跟着蒋诚逃命去了。

    方小刀刚要说话,这蓑衣斗笠罩着身子的人道:“不必言谢,我们改日再会。”

    方小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默默地走回来道:“两位师太,雨下的太大,我们这就赶紧离开吧!”

    离欢失魂落魄得点了点头,随即上了轿子,由方小刀和殷晟抬着疾速而去。

    这一回赶路,他们又回到了相逢的的大街上,找了一家茶馆进去,慢慢的歇息。

    殷晟喝着热茶,心有余悸道:“往生殿真是够强大,这种高手接二连三的出现,而且还聚拢了这么多武功出众的小喽啰。”

    方小刀点了点头道:“至少顶的上断魂谷的力量了。”

    殷晟道:“也不知道殿主何人,只怕是个极其可怕的人。”

    方小刀不置可否,殷晟道:“对了,救我们的人好像跟你很熟,他是谁呀?”

    方小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离欢道:“你从天下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算起,答案昭然若揭。”

    殷晟也回头

    看了一眼离欢,虽然吃惊,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清早,方小刀走出房门的时候,殷晟一个人坐在下面吃馒头。不过他不只是在吃馒头,而且在吹牛,尽管他吹牛一点也不过分,甚至他自己在贬低自己。但是吹牛的架势很不错,所以还是吹牛。

    只听殷晟道:“方小刀这个人并不是一直就这么武功了得,想来在三年之前,他也只是初出茅庐,虽然同龄人中鲜有对手,但是面对武林各派宗师只怕是有心无力。但是三年之后,他能够在武林中一两个月声名鹊起,可见三年间他的武功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如今在武林之中,恐怕从他那个年纪往下,没有一个人接的住他一剑。甚至我敢说,他的武功已经足以开宗立派。”

    周围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江湖汉子议论纷纷,不久就有人道:“听说方小刀的结拜大哥殷晟武功更加厉害,并且举手之间大败了剑宗弟子辛周。不知道殷晟比方小刀如何呢?”

    方小刀边走边说:“殷晟武功比方小刀高出许多,他的沉金刀法已有当年姜卢海的七八分实力。而且厚积薄发,假以时日,武林刀客将无人敌手。”

    周围用刀者颇多,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了,纷纷质疑起来。

    方小刀拔了殷晟的刀道:“就这样的刀,他能从铁里面沉进去,你们要不要也试一试?”

    周围的人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服气未必。

    方小刀向店家哟呵一声,立刻唤来了粥菜,然后动筷子,不与众人说话。

    这时,殷晟已经把吹牛吹出了一种境界,他变成了一个曾经有幸见过方小刀和殷晟的刀客,名字叫做布岩。尽管并没有把两个人的实力夸大,但是说几句实话,总能引得众人心驰神往。最后,他还请大家一起喝酒,端的是热情。

    众人喝了酒并不离开,而是要和殷晟他们结伴赶往东山。方小刀拉了一下殷晟道:“你小心离欢师太不高兴,到时候可就一顿好骂免不了了。”

    殷晟道:“她们俩早就走了,我起来的时候,她们俩不告而别,我又不好意思阻拦,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方小刀本来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是离欢招惹了往生殿,他隐隐觉得担忧。

    殷晟道:“你看,这些人多有意思,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天黑之前准能到东山。”

    一行人果然是一路说说笑笑,无比热闹。到了日薄西山,众人来到了东山派的山脚下。前来祝贺的人早就把东山派山脚下比较近的客栈挤满了。像这群身份不高而且没有请柬的人,也只有露宿了。

    方小刀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东山道:“早就听说东山派盘踞之所风景秀丽,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殷晟看了看东山上走下来的一群弟子道:“不仅如此,东山派也真是够大的。”说着看了看这些衣着华贵的弟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浆白的黑袍道:“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很有钱。”

    方小刀深以为然,殷晟作为虎豹堂堂主,手里还有合手帮一些生意。吟龙江上讨生活的也没少孝敬合手帮,但是他就穷的可怜。比起东山派来,好像合手帮这种门派根本就不懂得经营。论习武人家高手如云,论财富人家富可敌国,真是令人看了好不愧疚。方小刀不是个搞帮派的,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殷晟非常清楚,如果没有巨大的财力支撑,那帮派弟子习武也不如人家。穷文富武,在武林中也是如此。

    这些东山弟子簇拥着一个人,他衣着锦绣,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显得神气洋洋。方小刀只看了他一眼,这人似乎做贼心虚,躲到了众弟子中间去。

    方小刀眼睛一凝,盯着这人道:“这不是秋少爷嘛,昔年的官府鹰犬,看起来如今也很不错啊!”

    原来,被众东山弟子簇拥之人,竟然是方小刀离开花禾镇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的秋颂。秋果的哥哥,秋凤岚的儿子。

    秋颂自然害怕,昔年他眼里方小刀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如今却是名满江湖的剑客。就连秋凤岚如今都败与方小刀之手,何况秋颂。

    一个东山派弟子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对秋公子无礼。”

    方小刀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我甚至敢杀了他,你们又怎么样呢?”

    东山派见过方小刀的一抓一大把,这时很快有人呼喊出了他的名字。

    殷晟道:“原来是仇家到了。我们兄弟亲如骨肉,你的仇家自然是我的仇家。纵然秋凤岚这厮不用做大哥的动手,那这小贼,不如让做大哥的表示一番心意吧!”

    方小刀的大哥自然是殷晟,这个江湖上是人皆知。所以,东山派弟子也不敢造次了。虽然他们向来高傲,但是他们清楚方小刀从来不怕。再加上一个殷晟,他们恐怕并不害怕惹上东山派。

    方小刀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杀秋凤岚一人便是了。我实在没有必要为难一个丧家之犬,他不值得杀。”

    秋颂看了看周围,大着胆子道:“方小刀,这里是东山派的地盘,你休要放肆。”

    方小刀道:“我刚说你是丧家之犬,你为何这么快就狗仗人势呢?”

    秋颂年纪不小了,知道什么了无谓的嘴上功夫。便是今天再怎么能说,也说不掉方小刀一根头发。

    旁边一个弟子道:“原来是方少侠和殷堂主,失敬,失敬!方少侠和秋家恩怨我们也是早有耳闻,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少侠节哀。如今秋小姐成为陆师兄的结发之妻,那便是我东山派的亲人了。还请少侠看在东山派和掌门人的面子上,将此事和解,如何?”

    方小刀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本来秋果应该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可以每天努力的做木工挣钱,让秋果漂漂亮亮的操持家务。但是现在,她即将嫁作他人妇,自己却还没有忘记那时的痴狂。

    秋颂眼尖,看到了方小刀神色,冷笑道:“不好受吧!方小刀,你对我妹妹情有独钟,但是她注定是你不可能配得上的。以后,你可别犯傻,东山派不像秋家一样好惹。”

    殷晟指着秋颂道:“嘴巴给我干净点,再敢胡言乱语,我保证活不过今天。”

    方小刀恍惚了一会,向殷晟道:“大哥,我们去走走吧!”

    等两人走远,殷晟道:“小刀,人总是会错过很多人,很多事,才会明白什么叫珍惜。你年纪轻轻阅历丰富,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我希望你珍惜眼前人,不要走弯路也不要走回头路。”

    方小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大哥!”

    在殷晟心里,配方小刀的只有苏若瑶,换了其他人就是错,如果不能,就是悲哀。

    此刻,在张灯结彩东山派,一个早就已经断肠的女子,看着摆在眼前的红嫁衣。她是秋果,要嫁给陆少翔的秋果。在秋果自己的认知里,自己已经不配拥有嫁衣,并且不想嫁给任何人。因为嫁给方小刀已经不可能,那她就谁也不嫁。余生漫长,她愿意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从一而终。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秋夫人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的红嫁衣,用手抚平道:“好漂亮的嫁衣,东山派果然是有钱有势。”

    秋果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听见秋夫人进来,也没听到秋夫人说话。

    秋夫人叹道:“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这样,你的父兄能够得到庇佑,甚至能够飞黄腾达。如果你不答应,到时候方小刀一定会杀上门来,你父兄的武功本来就难以抵挡,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的朋友。”

    秋果幽幽道:“娘,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本来就对不起小刀,如何能够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来。”

    秋夫人无奈道:“可是这有有什么办法呢!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固然不能舍弃自己的丈夫,那你的哥哥我更加不能不管。对于你来说,他们是你的亲人,血浓于水,你又如何忍心他们被杀呢!”

    秋果道:“你们从来不问我,杀方小刀我忍心不忍心。如果你们不那样做,我现在应该已经成亲三年了,他那么好的人自然对我极好。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仇恨,还住在花禾镇无忧无虑,不用为了生死的事情委曲求全。”

    秋夫人劝不了秋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陆家为了娶亲下了很大的本钱,当然这未必都是为了娶一个破落江湖人的女儿,恐怕陆寒廷还有其他目的。但是秋果很美,尤其是年纪渐长,她变得风韵迷人,柔弱出尘,让人见了欲罢不能。陆少翔自然不是对美色毫无兴趣,他对于秋果的美色十分痴迷,对秋果的性格也喜欢极了。秋果娴静,又是个大家闺秀,言行举止让陆少翔如沐春风,所以他是真的爱上了秋果。虽然秋果不爱他,但是他能够得到秋果。对于男人来说,得到其实是很重要的,得到心而得不到人的故事很感人,但终究是悲剧罢了。

    事情要从方小刀放过秋凤岚开始说起。那时秋凤岚回到镇子上,本来想丢弃自己的女儿,但是转念一想方小刀或许还会念及旧情,带着秋果或许是护身符。于是,他把秋果带着,一路逃亡。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江湖上敌人不少,所以很快就去找臭气相投的朋友了。他的朋友,就是当年在断魂谷山上禅院之中的两个人。其中,东山派的骆行亮曾经是铁手鹰王的徒弟,就是当年禅院中被单胭一掌击退的人。

    骆行亮并不怎么待见秋凤岚,所以从一开始就敷衍他,并没有多好但是也没有害他。就在此时,陆少翔和秋果不期而遇,并且被秋果吸引。秋凤岚何等心机,立刻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秋凤岚几次三番讨好陆少翔,并且暗示自己的女儿可以嫁给他。于是陆少翔就引见了陆寒廷,并且说出自己对秋果的心思。陆寒廷起初不允,因为他一直是一个很在乎清名的人。但是,秋凤岚死抓住陆少翔不放,并且多次向陆寒廷献上自己的智谋。所以,最终他还是攀上了陆寒廷这个关系,成为了东山派的亲家。他觉得,能够攀上东山派一定能够一生飞黄腾达,小小方小刀实在不足为惧。

    方小刀自然不知道这许多,只是觉得遗憾。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秋果音容依旧在心里潜藏。并且,秋果还救活他的命。他知道秋果和秋凤岚不能相提并论,也知道秋果受苦很多。他痛恨着秋凤岚,亏欠着秋果,就是这种复杂的关系,让他听到消息之后有一种立刻去见秋果的冲动。

    东山派张灯结彩,东山上风物宜人。但是方小刀看来,这里是老天作弄他的一个战场罢了。江湖像一张网,将所有有缘的人,无分的人尽数笼罩在内,上演着一幕幕周而复始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