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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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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子,落子,把太师新开的路提前堵上。

    “禁卫军统领本来就是他们家硬塞进去的,靠的是谁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他年迈的声音缓缓开始叙述。

    太师拧眉,不知是因棋局,还是因对方说的话,他缄默不语,执子,落子。

    安王捏子,观察着棋盘,继续说道:“而最近我听言,前日皇后私自叫那统领去宫里,待上了许久,不知何事。”

    落子。

    太师闭口不谈,只是听着,手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落子。

    安王执子,笑着观察太师的表情:“当然,我并无怀疑皇后与外人有染的意思。”

    太师闻言瞪大眼睛望着他,而后赶忙四处看了看有没有人听见。

    “不用紧张,附近没人,不然我也不会谈这事儿。”安王笑了一声,落子。

    太师这才收起慌乱的神色,缓缓捏起白字,而后落子,速度比刚才落子慢了不少。

    越是年纪大权力高的官员,越是贪恋权势,他们爬上如今的位置,都是废了前半生所有的努力,才保得家中昌荣,所以他们不容许晚年有什么疏漏会把自己前半生努力白费。

    但安王不同,他无妻儿,算是了无牵挂。

    安王很聪明,皇帝自古多疑,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换得皇家的信任便一直没有娶妻生子。

    但太师不同,他要牵挂的太多。

    “我阿”他捏起黑子“听说,统领当天深夜,月挂高空时,带了几个兵出去,第二天他们几个拿到了好些金银。”

    他落子,缓缓道:“你说,能有什么事,由后宫的人吩咐统领去干呢,这不合规矩吧。”

    太师右手执子,左手渐渐收拢握拳摹揣着指缝。

    未落子,太师忍不住开口:“陛下一直宠爱皇后,娇纵些正常,许是陛下让皇后代劳罢了。”

    安王点头:“你所言也有道理,这回要我催太师了,该落子了。”

    太师草草看了一眼棋局,便落子:“哪儿听来的话。”

    安王眸中闪过笑意:“宫里都在传,只是恰好落入了我的耳中罢了。”

    执子,落子,再一子便可赢了这棋局。

    太师皱眉:“这成何体统,兹事体大,又是国母,你怎能容忍他们谈论下去。”他说完看了一眼棋局,微微诧异,眉头蹙的更紧了,犹豫再三才落子。

    “人言可是你我说断就断的。”安王笑着从旁拿起黑子,执在手中“况且,谣言就是要有人去讨论,才会有论断和结果。”

    落子,白子赢。

    太师笑着起身,赶紧捏起白字,迅速落子:“安王鲁莽了,今日我赢了!”

    棋局错综复杂,黑白混杂,虚实罢,真幻罢。

    安王能赢,但他让了。

    画舫

    李符卿已经喝了第三杯茶了。

    味还极苦。

    他半撑着脑袋,抬眼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夫妻。

    本来还想找找住哪栋宅子,结果李承就站在门口,也不用他找了,李承倒是心大,也不怕有什么刺客。

    “到底何事。”

    李承沉默不言,流砂举起茶壶又欲倒茶。

    李符卿疲惫的合上眸子:“再倒,我就直接走了。”

    流砂这才止住动作,而后走到李承身侧,一齐眼巴巴的望着李符卿。

    李符卿抬眸,微叹了口气:“上次的事儿?”

    李承这才开口,语气颇具歉意:“上次因为有事耽搁了替你找东西,我”

    “就这事儿,找到不就好了,小事儿。”他摆摆手,语气颇为无语。

    “是啊,找到就好了。”流砂在李承身边说道“你还不知道你兄长吗,这两天一直想这事儿,念及还没给你道歉,有两日没睡好觉了。”

    李承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他在宫里日日想着这件事情,担心李符卿以为他对其母心怀芥蒂,故意不帮他找镯子,多年的兄弟情毁于一旦。

    前些日子母后看的紧没抽出时机,今日母后因杂事分心不了他这,便总算是得空出来了。

    李符卿了然,面露懒散:“就这小事儿,我早忘了。”

    李承叹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那我便先走了,想必你宫里还有事。”李符卿起身告辞便离开了。

    流砂本想客套一番,思及偌大宅院也确实没有什么吃食可以让人留下来的,便忍下来没开口。

    李承摹揣着茶杯,眼神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流砂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咱们什么时候走,天色不早了。”

    “再等等。”他有意无意的用指尖点着桌子,一下一下敲着,看得出心中烦闷。

    “等”流砂话还未说完,门口有一身着常服的人从门口跑来,在他二人面前拱手。

    “太子,太子妃。”来者颔首低眉,他是死士,忠心于李承。

    “嗯。”李承合上眼,揉了揉眉心“查到什么,说吧。”

    “这”死士像是有些难以说出口一般。

    “无碍,孤保你平安。”他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像是猜到了什么。

    “皇后那日确实派了统领出去,我们顺着线索查,发现他们深夜去的是鸿儒寺,并且并且血洗了寺内僧侣,无一幸免。”

    李承揉眉的手骤然停住。

    流砂闻言也蹙眉,下意识往李承看去。

    他仍然合着眼,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继续说。”

    “我们发现,每一间僧侣的屋子都很乱,是被翻找过的,皇后应当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我们查不到到底皇后再查什么。”

    “行,我知道了。”他抬眸,摆了摆手“下去吧,今日之事,如有泄露,孤定不放过。”

    死士拱手告退。

    李承这才不再遮掩眼中的落寞和无措。

    流砂走上前,抚了抚他的肩头,像是无声的安慰。

    有罪之人自该追究其罪责,但僧侣何辜,吃斋念佛的人能有什么东西让母后忌惮,还让她动了杀手呢。

    李承从听到宫内流言开始,就联想到了之前皇后故意不让他寻物的事情,并且开始怀疑这两件事情有联系。

    但怀疑终归只是怀疑,他立马着手派人去查,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竟是最坏的那一种。

    “母后,究竟意欲何为,你说母后到底为什么要灭口呢”他语气低沉,像是有千般疑惑,压得他喘不过气。

    “殿下”流砂往常有千般安慰人的话,这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二人无言的沉默下,便是心中的惊涛骇浪。

    宫中有流言,便会有人去探究,他们能查到,别人必然也能查到。

    朝中暗流涌动,多半已经有人开始起风浪了。

    国母可以有万种作风,唯独不该有的便是屠戮,何况屠戮的是无罪的出家人,此事一出,朝廷并出风浪。

    若是有心之人把消息传出宫里,流入民间,便是群起民愤。

    暮色微染天空,点缀了几抹橘红。

    沈澜收了碗筷,交由谭儿洗。

    李高就靠在东厨外的墙上,欣赏着晚景。

    沈澜出门,犹豫道:“所以,我还能去你客栈做事吗?”

    她刚刚一直闷闷不乐,就是担心李高不让她去客栈干活儿了。

    李高知道了她的身份,当然不想她继续在那儿干下去了,柳伯不把他揍个半死才怪,刚欲开口,对视上身侧那人小心翼翼的眼神,蓦然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望着她那的眼睛,斟酌再三,他才故作轻松的开口:“当然可以,客栈里还有那么多小妮子等着你呢,注意去那儿的时候还是要男人扮相,免得影响买卖。”

    “好。”她笑了,笑得甜甜的,眸子中似乎还闪着耀眼的光,引得李高不禁看的失神。

    “天色不早,二位还不回房?”

    柳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调侃的声音突然在他们后头出现。

    李高脱神,挑了挑眉,这人还真是每次都能挑好时候来。

    沈澜侧头望去,对视上他那双故作笑意的眸子,犹豫再三:“你吃了吗?”

    “还没。”他缓声,笑着。

    “那我”沈澜就欲转身去端吃的来。

    李高马上皱眉拦道:“我来吧。”

    说着自顾自的跑进去一盘一盘把吃的重新放到正堂,

    沈澜本是想陪着他吃,但不知为何他们三人一起气氛有些奇怪,便借口陪谭儿说说话离开了。

    李高托着脑袋,直愣愣的看着柳言扒拉饭。

    “有什么好看的。”柳言终于忍不住蹙眉。

    李高打小嘴巴就接话快:“你还真别说,从小我就看你长的好看,心想这是个美人胚子,没想到长成男的了。”

    柳言眉心跳了跳,不打算理他。

    “不过话说”李高望着他,眼神真挚“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帮你,你就把她送给我,此话还算数吗?”

    柳言闻言眼中闪过戾气,转而抬眸笑道:“怎的,想通了?”

    “随口说说,你说的还作数吗?”李高语气认真,可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柳言扒拉了口饭没作声,待饭咽下,才道:“我说的话,从来都作数。”

    李高观察着他的表情,像是在辨别话中的可信度,继而站起身走出去,留下尾音,伴着空气和风飘入他的耳朵里:“那此事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