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咸鱼吃狗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饶是陆孟这种老油条,听了独龙说完之后,也愣了。

    什么玩意啊?

    盛夏时节文华楼的琴师……陆孟很快笑了起来。

    那时候她和长孙纤云上花船,结果乌大狗顶替了琴师,还给长孙纤云舞匕首伴奏。

    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睡,陆孟确实是跟他玩了一把角色扮演。

    那天她是去楼里喝花酒的小姐,乌大狗扮演一个卖艺也卖身的琴师。

    陆孟把手肘撑在小桌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回想。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过以前那些事儿,主要是最近糟心的事情太多了。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一切历历在目。那是陆孟体会比较好的一次。毕竟陆孟从前交往的都是些正常人,不是纸片人,没有谁能给她那种绝顶的体验。

    又青涩又听话,又激进又温柔。那天晚上的乌大狗,让陆孟觉得她在拆一个包裹。

    包裹拆开之后里面是一枚汁水淋漓的果子,香甜可口,回味悠长。

    以至于时隔了这么久,陆孟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更热了。

    烈酒上头,甜酒也很上头啊。

    “二小姐?”独龙清了清嗓子,在外面又喊了一声陆。

    这到底是让进来还是不让进呢?倒是给一个准话呀。

    陆孟撑着手臂在桌边,手指在桌上酒坛子边上转了转,而后收回了思绪。

    叫秀云和秀丽说:“给我拿件大氅,帮我把鞋穿上,小姐我……”

    陆孟轻笑了一声说:“我要出去会会琴师。”

    秀云和秀丽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

    果然王爷和王妃是打折骨头连着筋的,分不开。

    独龙在窗外听到陆孟这么说,又伸手挠了挠自己裸露的皮肤。然后飞身直接上了房顶之上,他打算去练剑。

    不把这一身小疙瘩练没,他整个人都别扭的要死。

    独龙之前对着陆孟的时候自己没察觉,眼神其实是有一些变化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你整天跟一个人关在院子里。整天看着她,她又生得美,待你好,谁不会被迷眼?

    但现在独龙无比清醒,他到底出身世家,就算是现在家族败落了,骨子里的一些固守的东西也无法消磨干净。

    他保留着世家公子的骄矜,他一辈子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建安王……不愧是建安王。

    他现在只想离这一对“狗男女”远一点。

    陆孟穿戴好了之后,伸手拍了拍自己透红的脸蛋。

    一大坛子梨花白,她自己喝掉了小半坛,现在脚踩在地上都有点晃。

    秀云和秀丽一左一右扶着陆孟。陆孟推开门,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

    瑞雪兆丰年,看样子明年的雨水应该不错。

    陆孟被婢女扶着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被凉风一吹,被雪花扑在脸上,一冰,人精神了一点。

    乌大狗这又是在玩儿什么小花招?

    陆孟必定不会上这个当。

    然后她走到了大门口,先看到了陈远,陈远对着大门这边站着。

    他手里拿了一把伞,却没有撑在乌麟轩的头顶上。而是面有菜色地给他身边的轮椅打着伞。

    陆记孟挑了挑眉,压住自己想笑的欲望。喝完酒之后心跳加快,人会不受控制的兴奋。

    不过陆孟不能在这个时候泄露情绪,免得让乌大狗打蛇随棍上。

    “王爷这是折腾什么呢?”

    陆孟看了一眼轮椅和陈远,视线又落在了披着白狐大氅,背对着陆孟站着的人身上。

    不得不说就这一个背影,衔接远处连绵素白,就可以入画了。

    乌麟轩听到陆孟的脚步声停下之后,这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手中抱着长琴,长发高束,自头顶飞落肩头。本来是乌黑如瀑的长发,此刻落满了白雪。

    他转过来之后也没有马上抬头看陆孟。他将自己一身戾气,眼中的锐利全部都压在睫羽之下。手中抱着琴,连垂落纤长的睫毛之上都是雪沫。

    陆孟的呼吸都滞了滞,乌麟轩长得好,她一直都很清楚。

    这本书的作者,从不吝啬把所有溢美之词用在男主身上。

    乌麟轩连那天晚上被她撕扯成那样,也能让人一目惊心,更遑论他这次来明显故意装扮过。

    乌麟轩大多数衣服都是黑色的,或者是黑红、酱色、深紫或者墨绿。

    乌麟轩很少着浅色衣衫,尤其是这样一身素白。着浅色,本来就会显得姿容鲜亮。

    有句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而这浅色放在乌麟轩的身上,就不再是姿容鲜亮能够形容。

    拥了这么一身雪色狐皮大氅,同这天地间素白融为了一体,他若冰雪为肌玉为骨的谪仙。又如同这漫天轻柔覆盖的冷雪,所幻化出的雪神。

    如果说岑溪世是雪中春芽,乌麟轩此时此刻的形容,便如雪中盛放的白莲。

    不是一个等级。

    陆孟咽了口口水。

    感觉自己吹口气儿,面前这人便会羽化而去,或是忽然化为漫天的飞雪,扑面而来。

    陆孟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

    陆孟觉得梨花白名不副实,后劲儿太大了。

    乌麟轩也并不说话,只是垂着眉眼。任由大雪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眉目之间拢着难以融化,引人心颤心疼的沉郁。

    陈远牙疼。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嘴里一阵阵泛酸。

    陆孟身边的秀云和秀丽也是看得痴了。

    不过一阵冷风吹来,还是陆孟先回神。

    她又咽了口口水。

    被雪吹得眯了一下眼睛说:“王爷你……”

    “小姐,可否还记得我?”

    乌麟轩慢慢抬眼看过来,眼中空灵如幽谷,乍一看根本没有聚焦。

    看着你又像没有看你,慢声细语一字一句,像是无望的在询问一个负心之人。

    他问:“那夜你许我之诺,如今可还作数吗?”

    “我已经为自己赎身,如今飘零如雪,无处可去……小姐可否收留我?哪怕一夜也好。”

    乌麟轩再度垂头,忧郁的眉目如烟雨朦胧的远山,“容我再为小姐抚琴一曲。”

    陆孟再次咽了口口水。

    她是真的喝多了。感觉拂面的冷风都要变成热风了。

    她必不能被乌大狗所迷惑。他装的再怎么像一个身世飘零的琴记师,再怎么卑微可怜。

    他本身也是一只乌黑乌黑的大狗。

    心和血都是黑的。

    陆孟警醒自己一样,用指甲压了压自己的掌心。也不怪她定力不足,主要是今天实在太燥了。

    她不应该喝酒的时候看带颜色的书。

    “王爷你别闹了。”陆孟说:“腿还没好,又下这么大的雪,你是折腾自己上瘾吗?”

    “回去吧,”陆孟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我都要睡觉了。”

    “小姐……你是不认了吗?”乌麟轩看向陆孟问,声音竟然带着些许颤音。

    仿佛心痛到要连声音都走了调,像一个孤注一掷的人,却最后还是被薄情辜负。

    那天晚上陆孟确实说了挺多的,角色扮演嘛。

    乌麟轩如果在现代世界,就凭他这一张脸。就凭他这演技,他也能做个娱乐圈的无冕之王。

    他演得实在是太好了,陆孟换了个姿势。

    抬手抹了一下融化在她脸上的雪水,走进一步嗤笑道:“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床榻之上说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公子应当知道,我现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乃是当今建安王的王妃。”陆孟说:“你是不要命了吗?还敢来找我。”

    “你难道不知道建安王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逆之辈吗?”

    “若能再得小姐一顾,死又何妨!”乌麟轩也上前两步。

    他一动,身上堆积的雪花便簌簌落下。如冰雕融化,雪神苏醒。

    又因为踉跄,他怀中长琴落地。琴弦被震动,嗡的一声。

    然后他就伸手抓住了陆孟的手。

    陆孟甚至不知道他踉跄的这一下,到底是因为演戏,要表现出站得久了,见她要拒绝心里着急,所以急着抓住她。还是因为本身他的腿根本没好,是个瘸子。

    陆孟只感觉手上抓上来一只冰凉彻骨的手,被落地的那一声琴音震得心弦一荡。

    热。

    但他是凉的。

    陆孟觉得自己手里被塞进了一块冷玉。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吸进肺腑的凉风,转瞬间呼出去就是热的。陆孟喝多了之后,她的眼尾都有一些发红。

    她近距离看着乌麟轩的脸,眼睛一错不错。

    这个人太聪明了。姿态放得这样低,堂堂皇子,王爷,竟也能扮作男妓。

    借着这样的夜,这样的时刻,把他们生生拉回了盛夏初次欢好的心境。妄图让大雪掩埋掉他们之间的一切矛盾。引她心软沉溺。

    陆孟晃了晃头。

    可最后陆孟还是说:“你想求一死,我却并不想。”

    她放开了乌麟轩的手,把手背到身后搓了搓。

    想把那种麻酥酥的感觉都搓掉。但是越搓越麻。

    要死。

    陆孟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说:“你赶紧走吧,别玩这一套了,我累了。”

    陆孟说完转身就走,以为乌麟轩还会来拉扯,但乌麟轩竟然真的没有拉她。

    只是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小姐。”

    陆孟脚步顿了一下。

    侧头没记有看向乌麟轩,而是看向陈远说:“好歹你是个贴身伺候的,王爷的腿都没好,你就看着他这么折腾自己?”

    陈远莫名其妙被数落了一顿,觉得自己就像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

    可他只能恭恭敬敬听着,管不了建安王,也不敢跟建安王妃顶嘴。

    很明显现在两个都是要人命的主子。

    陈远躬身应是,正要劝说一下建安王,别丢人现眼了!

    结果就看到建安王将头顶的发带解下来了,长发散了满肩头。

    他一愣,陆孟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然后也愣住了。

    乌麟轩一头墨发都散了下来,手中抓着一条发带,十分利落地挽了两下。

    用一种陆孟没有见过的绳结,挽了两个圈之后,套在自己的一双手腕上。

    而后抬起了眼看向陆孟,此刻眼中再也没有了那种伪装的空灵和沉郁。

    眉宇之间煞气四溢,双眸锐利而暴躁,透着浓重的不满不羁。像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在发疯的边缘。

    然而他这一身装扮,散了长发,又露出这样的神色和眼神,正如那将要堕魔的仙人,迷人又危险。

    他几步走到了陆孟身边,陆孟发现他走路的姿势确实有一点跛。

    但这丝毫无损他的气势,他居高临下看着陆孟,将松松系着的手腕举到她的面前。

    然后低下头。用嘴咬住了发带的一头,抬起头狠狠一拉。

    他的手腕松松的发带就已经彻底束紧。

    他嘴里叼着发带,入鬓的长眉微微挑了一下,对陆孟说:“这样呢?”

    他吐了发带,然后用手抓住,抓过陆孟的手直接塞在她的手里。

    “带我进去。”乌麟轩命令道。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像一头被一根细弱的锁链捆住的猛兽。它抖着自己身上的毛发,带得锁链哗啦啦作响,每一根毛发都在宣示着他不可能被困住。

    但它就是自己钻进了笼子。

    陆孟的血瞬间就从胸腔冲上了脑子。

    她绝不肯对纯粹的美色和伪装算计冲昏头脑,却很难不对一个心甘情愿臣服的猛兽所心颤。

    一瞬间回到在猎场那天晚上,两人在黑暗之中彻底撕开一切的狂乱。

    这梨花白品质太差。

    上头。

    陆孟很想把发带甩出去,可她的手却不受控制的攥紧。

    她的眼尾更红,呼吸也变得很急促。她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手中攥着发带,拉着她捕捉到的猛兽,她的战利品,进了院子。

    秀云和秀丽都退到了旁边。陈远终于松了口气,把伞从轮椅上挪开然后抖了抖,回手招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让侍卫们把轮椅搬上马车。

    陆孟走得不快,踩在雪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又像是踩在炙热的岩浆之上。

    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人不好色好什么?howareyou吗?

    她想起这一句网络流行语。记

    真经典呀。

    陆孟软硬不吃,但她是一个发育健全的成年女子,她吃色。

    她拉着乌麟轩,很快走到了门口。然后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对上乌麟轩也明显兴奋起来,灼灼如火一样的双眸,陆孟一把推开了门。

    暖风扑面酒气未散,陆孟心跳得要从胸腔撞出来,是兴奋,纯粹的兴奋。

    猎场那一次,她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做那样困住他的事情也战战兢兢。

    可如今两个人之间彻底暴露本性,乌麟轩自己画地为牢,奉送锁链,陆孟怎能不兴奋?

    她十分不客气狠狠一扯,把乌麟轩拉进了屋子。

    乌麟轩踉跄一下,差点一进门就跪了。

    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不消片刻的功夫,屋里传来哐啷一声。

    贵妃榻上摆着的那大半坛子梨花白,滚到了地上,彻底打碎了……

    酒液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小兽,疯了一样朝着四周涌入。渗透到地面之下,然后飞速挥发。

    很快烛台也飞到了地下,烛台倒在了四散的梨花白上,呼啦一声,烧起了一簇火苗。

    火苗越来越大,却根本没有人去管。

    陆孟居高临下,双眼之中映着地上不远处烧着的火,她的脸蛋也红的像跳动的火焰。

    “王爷,这一次可不是我要困住你。”

    乌麟轩仰着头,有些色厉内荏地瞪了陆孟一眼。然后又眯起了眼睛,十指交扣相和的手掌,绕到了陆孟的颈后。拉着她的脖子,压进自己怀中。

    而后天旋地转,两人调转位置。

    “嗯……”他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动的沙砾一样,贴着陆孟耳边,回应了一声。

    地上的梨花白越烧面积越大。可因为酒液蔓延的方向都是砖石地面,一时之间根本烧不到其他地方,所以陆孟也只是看了一眼,没管。

    屋子里弥漫着梨花白的清甜酒香,好几个暖炉加上一把火,把屋子里熏蒸的宛若春回大地。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不知道何时,大雪突然随着夜风转变了方向,开始扑簌簌地朝着窗户上敲打。

    屋子里一把火烧得太暖,暖得如同盛夏。

    这些扑到窗户上面的雪花,很快便融化在了窗户上。化为一滴滴雪泪,蜿蜒而下,汇聚在窗台,成为一片你我不分的泥泞。

    大雪不停,雪花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

    这些雪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扑簌簌地落在暖黄色窗户上,而后欢快的融化,汇聚成水。

    死而无憾。

    死得其所。

    半坛子梨花白很快就烧完了,屋子里的酒香也渐渐消散。

    连灯烛都要熬干的时候,陆孟趴在床上,终于醒酒了。

    但是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不肯抬头。

    梨花白误我。

    美色误我!

    啊!

    乌麟轩侧着身子,手臂撑着头。脸对着陆孟的方向,腿都跨在她身上,另一只手在绕着她的头发玩。

    卷起来过一会儿松开,因为头发汗湿,卷曲度不会马上变直。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乌麟轩玩卷头发玩得不亦乐记乎。

    他的心情特别好。

    难以形容的好。

    这么多天的沉闷,这么多天在各股势力之间周旋的那种疲惫。这么多天深入骨髓一样的寒冷和孤寂,全都离他远去。

    他毫无睡意,不光不累还精神抖擞。

    他最喜欢他的王妃的地方,就是只要靠近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很舒服。

    她总是会让自己很舒服,也有一种让别人很舒服的能力。无论是居住的环境,还是吃食,甚至是床褥。

    最让人舒服的是她这个人,温暖柔软,无争无抢。懒惰的让人看着就也变得懒散,难以提起什么激进的心情。她像一块扎进去就永远不想起身的云朵。

    乌麟轩眼睛熠熠如揉了碎星,看着他的王妃醒酒之后不肯面对现实,眼角眉梢的笑意想压都压不住。

    今夜比初夜那天晚上,还让乌麟轩觉得好,好极了。

    陆孟把自己闷在枕头里,脸都压麻了。

    这才换了个姿势,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乌大狗。

    陆孟当然不是害羞,这种事情跟害羞沾不上边儿,她到现在还余韵未去。

    陆孟愁的是她没能经得住乌大狗的“自投罗网”,把事情搞得有点不好收场。

    她还是不想回王府。

    可是两个人小别胜新婚了一把,现在她如果还说不回王府,乌麟轩肯定要发火。

    而且陆孟之前有多来劲儿,现在就有点觉得她如果不答应和好,就好像个渣女。

    不行。

    她不能有什么良心。

    这一切都是乌大狗的阴谋。又扮成琴师,又是解发带自束,这谁顶得住啊?

    反正陆孟是没顶住。

    但是无论顶没顶住……渣女就渣女吧,她都不回去。

    乌麟轩还在玩陆孟的头发,也不急着说什么,更不急着开口劝人。他已经快要用手指头,给陆孟卷一头渣女大波浪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手段。

    已经五更天了。陆孟隐隐约约听到了更鼓声,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

    “你不去上朝吗?”陆孟声音闷在被子里问。

    快点走!走了我就把大门锁上!

    乌麟轩轻笑一声,声音特别低沉,像从嗓子里碾出来的。

    他已经识破了陆孟的小计谋。

    “今日是除夕,这几天都没有早朝。我昨日就没有上朝,已经派人去宫中禀报过了,腿疾加上高热复发。”

    乌麟轩按住了陆孟的肩膀,隔着被子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乌麟轩声音温柔地说:“今年的宫宴我不会去。既然夫人不肯回家陪我,我就留在这里陪夫人守岁。”

    陆孟半张脸都捂在被子里头,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乌麟轩。

    他撑着自己头的那只手,手腕上紫红一条,在白皙的腕骨之上,格外显眼像戴了一个手环。嘴角也破了一点。

    敞开的衣襟滑落了一些,肩膀上有一个牙印儿的疤痕,还结着血痂呢。

    应该是上次他专门来惹陆孟生气的时候,陆孟咬的。

    一夜未睡,陆孟头发乱糟糟&记30340;面色都有点狼狈了。乌麟轩依旧是那个样子,甚至看上去格外精神。

    年轻就是好啊。

    长得真好看……陆孟根本也不是花痴型的人,只是由衷地感叹。

    纸片人连眼屎都不长?

    陆孟其实结束之后睡过去了一阵子,不知道乌麟轩已经洗漱完了。

    乌麟轩对上她的视线,凑近了一些说:“夫人,你在看什么?”

    “不叫婢女洗漱一下吗?还是我帮你?”

    陆孟不想破坏这种美好气氛,她是一个骨子里喜欢安逸的人。当然最愿意心平气和的和所有人相处。

    但这是乌大狗啊,红粉骷髅啊。

    所以陆孟闭了闭眼睛说:“我不回王府。”

    乌麟轩的眉尾轻轻一抖,眼神和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可是他看着你。你就是能够感觉到压迫感逐渐在增强。

    这就像猛兽吃饱喝足了,链子开了,笼子的门根本关不住他,他随时都要冲破牢笼——

    陆孟呼吸微微一紧。

    陆孟不怕跟他撕破脸,可是陆孟不喜欢跟人起冲突。

    刚深入交流柔情蜜意完了,现在要她骂人打人,她也做不出来呀。

    不过乌麟轩很快又笑了,露出了好看的犬齿。

    “都说了,我在这陪你守岁。”乌麟轩说:“我抱你起来?”

    “你腿不是还没好吗?”陆孟想着索性先不说这些事儿了。

    她撑着手臂起身,问乌麟轩:“我看昨天已经能走了,但昨天晚上疼了吧?”

    乌麟轩神色一暖。陆孟伸手轻触,查看他的伤,他直接手臂一伸,把陆孟搂进了怀中。

    在她后背上搓了好几下,才带着笑意,语调活泼地说:“夫人心疼我,我好开心。”

    这会儿又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了。也不知道刚才散发冷气压迫人的是谁。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人灌迷魂汤!

    陆孟庆幸自己免疫力比较强。

    她也没有别扭挣扎,两个人的矛盾又不在亲密之上。她索性放松身体,将下巴放在乌麟轩的肩膀上,侧头看他的脸。

    还是有一些痕迹的,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效药,但被挠的地方还有,这么凑近能看清。

    陆孟伸手搓了搓:“你不会是擦粉了吧?破的地方这么快就好了?”

    新生儿才有这种恢复能力。

    乌麟轩:“……”他没说话,但他昨天确实是擦了一点,装扮的时候是辛雅帮忙的。

    辛雅在宫中伺候娘娘多时,装扮上是一把好手。

    可笑的是乌麟轩最开始被陆孟夸一声生得好,都觉得是侮辱。现在以色惑人,竟也做的得心应手了。

    果然人的底线没有最低只有更低。一旦开始不要脸了之后,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过昨天擦的粉,今天早上已经洗掉了。

    于是乌麟轩笑了一声:“本王还需要擦粉?”

    陆孟也笑了,拍了拍乌麟轩的腰说:“松开吧,我去洗漱。”

    陆孟说着喊了秀云和秀丽。

    乌麟轩坐起来在床边上,婢女还没进来,陆孟穿鞋子的时候。

    乌麟轩突然问她:“本王昨夜,跟你二表哥相比如何?”

    记乌麟轩问的是样貌,是他装扮过后的样子。

    岑溪世的模样确实是出挑,但乌麟轩自问不比他差。

    他随心而问,不知道这问题有多么的幼稚。

    但是每一个陷入感情的不安之人,都想知道自己和情敌,在自己喜欢的人心中的对比。

    陆孟闻言有些惊讶的侧头看他,然后笑了笑,故意说:“那我怎么知道?王爷这话问的,我又没有跟我二表哥做过,自然无法对比。”

    陆孟说完就跑。

    乌麟轩闻言果然炸了。

    起身都没有去追,长臂一伸直接搂住了陆孟,从身后勾住了陆孟的脖子。

    然后把她带了回来,手掌捏住她的下巴卡在自己胸前。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怎么,你还真想跟岑溪世有点什么?”

    乌麟轩下巴放在陆孟的头上,手指摸着陆孟带笑的脸蛋。声音自她头顶压下,一字一句说:“夫人,我会把他剁碎了喂狗的。”

    陆孟现在听他嘴炮都已经听得麻木了。

    归功于两个人到底还是比较了解对方,毕竟彼此的脸皮也是左一层右一层的,亲手撕过了。

    陆孟之前还要看乌麟轩的面色猜测他的心思,现在只需要听声音就知道,他没有真生气。

    哪怕他说得咬牙切齿。

    派人夜以继日地盯着,他能不知道陆孟都干了什么?

    陆孟手肘捣在乌麟轩的肚子上,就是不肯夸他昨天打扮得好看。

    乌麟轩闷哼一声松开陆孟。

    陆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说:“那可不一定。你把我惹急了我就要和离,和离之后我嫁给谁你都管不着。”

    “说不定就真的嫁了我二表哥呢。”

    “等到了那天,我再用我下一任夫君和王爷做一做对比,到时候再告诉王爷谁输谁赢。”

    乌麟轩坐在床边上,揉了揉自己肚子。唇上带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说:“夫人,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

    “你亲口说过的。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乌麟轩也起身,婢女这个时候已经端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乌麟轩自己穿衣整理,慢悠悠地说:“你说的话本王都记得很清楚,希望夫人也将本王的话记清楚。”

    啧。

    陆孟一边被伺候着洗漱一边在心里啧啧。

    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

    再好吃他也是个狗东西,纯黑血的狗东西。

    陆孟洗漱好,乌麟轩自己也把自己整理好了。

    他昨天显然是有备而来,昨晚上和他一起进门的陈远和他的马车,里面装了一大堆乌麟轩平时用的东西。

    陆孟洗漱完之后,就眼睁睁地看到陈远大包小包地把乌麟轩的东西都搬进来了。

    习惯用的洗漱用品,处理公务的一些书籍笔墨纸砚,等等等等……

    然后乌麟轩换回他寻常穿的深色长袍,头发十分松散的束一半放一半,姿态别提多随意了。

    淡定地指使着陈远,迅速在陆孟的屋子里占记据了一席之地。

    陆孟:“……王爷这是做什么?建安王府不要了吗?”

    婢女们在屋子里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昨天两个人闹腾的那些残骸,迅速被收拾干净了。

    乌麟轩闻言看向陆孟说:“我不是说了吗,要和夫人一起过年,既然夫人不回去,自然就是我来陪夫人。”

    陆孟一时语塞,她其实想了,两人昨天晚上也睡了一场,一起过个年没什么。

    反正她一大早地就表态不会回王府。

    乌大狗很显然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