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最长一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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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呱”深夜的营区内一片寂静，唯有池塘里的青蛙不知疲倦叫着。这个时代的夜晚注定是寂寞的，放眼整个营区漆黑一片，唯有团部内唐之道的房间内还亮着忽明忽暗的油灯，油灯下唐团长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前些日从京师买回来的报纸，上面的花边新闻比起后世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某小报上的“花魁争霸”显得格外的引人瞩目，八大胡同每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大赛如期举行了。刚刚查完岗哨回来的他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可能是后世养成的“好习惯”。
“咚咚”此时墙上的摆钟响了十下，桌上的报纸已经翻完，唐之道伸了一个懒腰，此时窗外一阵凉风袭来，竟然感觉到一丝丝寒意，八月中旬的京郊昼夜温差已经明显变大，中午还是烈日炎炎。
唐团长望了望窗外，轻轻推开房门，悄悄的走出房间，他不想吵醒身边的工作人员，劳累一天了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团长，您出去？”可是刚走出房间，一个声音就响起来。
“大柱你也没睡呢。”唐之道慢下脚步关切的问道，对这个勤务兵还是相当满意的，尽管看起来比较木讷。
“团长没睡我怎么能睡。”李大柱实话实说道，每天他一直守在门外，直到唐之道房间的灯灭了才去睡觉。
“下次不用管我，到点你就去睡。”唐之道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今天就陪我在营区转一转。”
“大柱，多久没有回家了。”唐之道领着李大柱在营区瞎转悠起来。
“快一年了，从当兵开始就没有回去过。”李大柱挠了挠头说道。
“家里的情况还好吧。”李大柱的家里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母亲、十六七岁的妹子。
“都挺好的，妹子下个月就要嫁人了。”说到家人李大柱心里热乎乎的，自从当了唐之道的勤务兵每个月可以多拿几块大洋，他一个都没有留全部寄了回去，期望能给妹妹置办点好嫁妆。
“下个月？这样吧，月底开始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回家帮忙操办你妹妹的婚事吧。”唐之道摸了摸李大柱的头笑着说道。
“多谢团长，多谢团长！”李大柱激动的说道，这年头当兵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假期，想回家更是门都没有。刚入伍那一阵李大柱真的很想家，几次都想当逃兵，时间长了也就淡了，毕竟每个月几块大洋的军饷放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两人闲聊之间已经穿越一营、二营的营区朝三营的驻地走去。整个混成团的营区都是临时构建的，只能充分利用这个地区原有的一些建筑（例如团部就在一个废弃的土地庙上改建的），因此三营的营区相对离团部要远上一点，而且要穿过一个不大的树林。
“谁！”两人刚走到三营的营区，哨兵就拦住了两人。
“我是李大柱，我和团……，我奉团长之命来查哨。”李大柱刚要报唐之道的名号，被唐之道眼神制止。
“哦！是李哥，快请进，快请进。”哨兵拿起岗哨上的油灯晃了两下，勉强看清李大柱的脸。
“恩，还不错。”李大柱装模作样的说道：“好好站岗，我先进去转悠转悠。”
“李哥慢走，李哥慢走。”哨兵点头哈腰目送李大柱进了去，至于李大柱身后的唐之道由于天太黑没有看清楚，在他想来也许是团部警卫班的小兵。…,
这当然不是唐之道第一次夜巡三营营区，怎么说三营也是他的属下，面子的事情他一向是一视同仁的，该给三营的一样都不少，例行的各项检查一样都不落。只是遇到不妥、违纪的事情都直接转交给三营自行处理，连后续的督察都很少去做，至于三营究竟怎么处理、是否处理都没有去深究。只是像这样单枪匹马的夜巡还真的是第一次，以前每次到三营来要么是营长陈道峰亲自作陪，要么也是各连连长带着四处转悠转悠。
两人径直走进一个营房，由于是盛夏，房门一律大开着，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名士兵，显得非常拥挤，连走道里也睡着两三名士兵。至于像样的床一张都没有，能有厚木板躺躺就不错了。房间里的气味也非常的难闻，臭烘烘的脚臭味，木板潮湿发霉的味以及外面清风吹送过来的花草味夹杂在一起。部分士兵的鼾声、磨牙声、翻身声响以及房间里耗子啃咬东西的声音混成一团以至于唐之道与李大柱在里面蹑手蹑脚绕了一圈都没有人发觉。
“怎么才回来！”忽然一个小兵翻身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影，不过只是不以为意的嘀咕道：“又是去赌了吧！”
“赌！”唐之道心里一怔，借着外面洒进来皎洁的月光，瞧见房间里确实有很多床铺空着。看来尽管自己在团务会上再三强调禁赌，也维持处理了几个一营的军官、士兵，可是三营里的地下赌窝依旧红红火火的开着。
“走，咱们也去看。”两人出了营房继续往营区深处走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最后来到位于营区最里面的十二连的几栋营房，远远就看到微弱的火光、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
“来来来，快下注，快下注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我押大的，不、不、不，这次改压小的。”
……………
众人玩的非常的投入，唐之道与李大柱两人走近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发觉，也许只是将其当作晚上睡不着觉赶来凑热闹的士兵，两人悄悄挤在角落里，静静的注视着场上这一切。四周没有人关注他们，毕竟像他们这样纯粹看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来来来，还有没有下注的，我这就要开了。”场子中间一个矮胖的汉子满脸是涨得通红大声的吆喝道：“我这可有白花花的现大洋等着你们来赢。”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白花花的光洋，粗略估摸一下也有好几百大洋。
“大、大、大……”
“小、小、小……”围观的官兵们此起彼伏的大声叫着，眼睛紧紧盯着桌上骰子，生怕错过开宝的那一瞬间。
“开！”矮胖汉子大叫一声拿开盖子，碗里赫然三个“一”。
“唉，怎么都是小！”
“是啊，都连续五把小了。”
“会不会有人出老千？”
“怎么会呢，朱连长亲自设的局、开的宝。”输了钱的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赢了钱的则欢呼雀跃等着下一局押宝，场面上赢少输多。可是赌这玩意一旦沾染上那是赢了想赢更多，输的想翻本，总之不搞的你家破人亡是很难收手的。
“瘦猴，你来摇色子，老子累歇会儿。”朱老三给身边一个猥琐的男人使了个眼色，自己退到边上半躺在躺椅上，后面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兵很快递过一杆烟枪。…,
被称作“瘦猴”猥琐男一边拼命的摇着骰子，一边扯着嗓子吆喝着，场面的官兵犹豫了一下陆陆续续的开始下注，结果还是输多赢少，连续这样好几次下来，就有人气呼呼的叫道：“妈的老子不玩了，都输了十块大洋了。”
“这两个月饷银全都搭了进去。”
“兄弟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是借点翻本吧！”旁边立刻有人上来劝说道：“先借点等发了饷银再还，朱连长为人厚道连利息都要咱们的。”
“那我再玩两把？”刚想走的三营十二连士兵卢东升就开始犹豫了，毕竟这一走白花花的大洋就真属于别人了，要是再赌上两把说不定不仅本能捞回来，还能赚点小钱花花。
“这个上面按上手印就可以拿钱。”另一个汉子快速在一张纸上写一下这个士兵的名字然后递上一张借据。
“妈的，拼了。”卢东升恨恨的咬了咬牙在借据上摁了一个手印，从对方手上接过一摞大洋又押了上去。
“大、大、大……”卢东升红着眼睛盯着瘦猴的手，期待能开出他想要的结果。
“六六二，小！”随着瘦猴的声音，卢东升眼前一黑颓然瘫坐在地上。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人理会他了，毕竟借的太多这小子一时半会也还不起。
“这次直接押一二三。”卢汉强撑爬了起来刚想回去睡觉，一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
“你、你是……”卢东升回头一看先是有点愤怒，继而吃惊，等看的有点清楚了不禁叫道：“团……”
“嘘！”还没有来的及说的出口就被唐之道制止。
“按我说的去做。”见四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唐之道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递了给卢东升。
“好、好。”卢东升只觉得自己浑身冒冷汗，机械的被唐之道与李大柱两人扶着重新回到赌桌前。
“我押一二三，小。”卢东升倒吸一口冷气将两枚大洋放在桌上。瘦猴显然发觉有点异常，刚要伸出去开宝的手又缩了回去，眼睛直冲着朱老三瞥去。
“开！”朱老三吐了一口大烟，不耐烦的说道。
“一二三，小！”瘦猴解开盖子大叫道，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唏嘘声。
“妈的，老子押中了，老子押中了。”卢东升大笑着将赢得大洋搂到自己的面前。
“这次押大。”等瘦猴骰子摇好，唐之道又悄悄的在瘦猴的耳边说道。
“十个大洋，全部押大。”卢东升这次不再犹豫将面前的大洋全扔进去。
“二二六，大！”瘦猴又扯着嗓子叫道，一样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下面押三个六！”
“二十大洋，全部押三个六，豹子！”
“三个六，豹子！”
………
几个回合下来，原本庄家那边堆积的大洋已经矮下去一半，而名不见经传的卢东升面前则满满的堆着白花花的现大洋，在油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都花了。此时原本半躺着的朱老三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推开瘦猴冷着骂道：“没用的东西，老子亲自来摇。”
“可以收手了。”见朱老三上场，唐之道又在卢东升耳边悄悄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老子不玩了。”说罢卢东升就脱下衣服开始往里面装大洋。
“啪！”朱老三狠狠拍着桌子骂道：“赢了钱就想走，没那么容易！”要是赢个二三十块大洋也就算了，一下将老子一个晚上的战果赢取大半，这怎么行！
“对、对！”他身边的喽啰也跟着叫道：“老子输的钱都被你小子赢取了，想走没门。”
“难不成朱连长开的是黑店，只许别人输钱，不让人赢钱！”此时一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般在场子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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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连续五把小了。”
“会不会有人出老千？”
“怎么会呢，朱连长亲自设的局、开的宝。”输了钱的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赢了钱的则欢呼雀跃等着下一局押宝，场面上赢少输多。可是赌这玩意一旦沾染上那是赢了想赢更多，输的想翻本，总之不搞的你家破人亡是很难收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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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押大。”等瘦猴骰子摇好，唐之道又悄悄的在瘦猴的耳边说道。
“十个大洋，全部押大。”卢东升这次不再犹豫将面前的大洋全扔进去。
“二二六，大！”瘦猴又扯着嗓子叫道，一样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下面押三个六！”
“二十大洋，全部押三个六，豹子！”
“三个六，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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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收手了。”见朱老三上场，唐之道又在卢东升耳边悄悄说道。
“今天到此为止，老子不玩了。”说罢卢东升就脱下衣服开始往里面装大洋。
“啪！”朱老三狠狠拍着桌子骂道：“赢了钱就想走，没那么容易！”要是赢个二三十块大洋也就算了，一下将老子一个晚上的战果赢取大半，这怎么行！
“对、对！”他身边的喽啰也跟着叫道：“老子输的钱都被你小子赢取了，想走没门。”
“难不成朱连长开的是黑店，只许别人输钱，不让人赢钱！”此时一个声音如同晴天霹雳般在场子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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