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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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跟着大哥的身影，漫步在林荫大道间，随着深入到工厂内部，周围宽大的建筑越来越多。路边的钢铁废料堆积如山，生锈的炮管子和铁轮子随处可见。与此同时附近走动的工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
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位工人在见到陈卫国后都会停下来，神态恭敬的冲他喊一声“厂长好！”。
从这些工人的表情中，陈旭看出来大哥在这座工厂里权威极重，说一不二的同时还很受工人们的拥护，颇有独裁范儿。
这让陈旭非常的满意，大哥的意志能贯彻整座工厂。这就意味着自己只需要掌控住大哥，就能轻松控制住这座工厂了！
更重要的是大哥头上还有一个当太上皇的爷爷，老爷子可是镇厂之宝，在帝都都有说得上话的老兄弟。以后等自己把工厂经营起来了，有老爷子这尊大神在，介时军方和政府都没办法把手伸进来，陈旭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独立自主。
不过比起控制这座军工厂，陈旭最担心的还是工厂糟糕的财务现状。
刚才大哥在拿走了自己所有的钱之后，陈旭才知道南方机械厂早在几年前就已油尽灯枯，老爷子心力交瘁之下身体很快就吃不消了，才不得不把年轻的大哥提拔起来当副厂长，让他主持厂里的日常事务。
大哥出任副厂长以来，相当的辛苦。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两鬓隐约都有了白发，养着几千号人，每天愁着怎么解决工人们的生活问题，很容易操劳过度。
只有陈旭知道，自己大哥面临的是一个无解的局面，无论他怎么努力，军工厂的未来都是一个必死之局！
尤其改革开放的大幕即将拉开，在一切为经济建设开道的前提下，国家不会再为军工企业背书，大规模的缩减军备生产已经提上了日程，大量的军工项目惨遭削减下马。
往后的十多年，国内绝大部分的军工企业都将面临订单锐减的局面！
江南机械厂坦克制造开工不足，生产的拖拉机也销路不畅，好在工厂规模巨大国家不允许它倒闭，在入不敷的情况下还有国家微薄的补贴吊命。像那些小一点的军工厂连补贴都没有，基本只能靠生产煤气罐、锅碗瓢盆这类的来维持生计了。
如果不是国营大厂工人们归属感强，宁可减少工资也不愿意离开，要放到现代这样的工厂早就破产倒闭了。
想到这里陈旭就特别的激动！
八十年代全国都忙着下海挣钱，国内军工企业也开始军转民市场化，开始自负盈亏。大量军工企业因为经营不善损失惨重，成千上万的高素质工人和经验丰富的科研人员都放弃了本职工作，跑去做生意！
这样巨大的人才流失潮，是国家军工企业最严重的一次内出血。和苏联崩溃之后人才流失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苏联是彻底的垮台了，犹如一场美梦。而我国在邓总的雄才和铁腕之下完整的保住了枝干，那些掉落的树枝和树叶虽说可惜，但只要大树还活着终究有重新发芽之日。
在未来的十年，国内那些难以为继的重工企业，无数失业的技术工人和科研人员，都是一块块美味的蛋糕。因为中国特殊的国情，外国是吃不到这块蛋糕的，而国内又没人吃得起！到时陈旭只要有足够的钱，把他们全部吸收没有任何的难度。
再加上随之而来的中美蜜月期，欧美对华全面解除禁运，陈旭只要有钱连航空母舰都能买得到！
所以摆在陈旭眼前的，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好时代，好像全世界都在迎合他，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在不限量的为他提供人力和物力。
等到陈旭把国内的人才吸收完毕，一个更美好的时期会接踵而至！
因为苏联崩溃了，红色帝国庞大的遗产无人继承，各国像狼一样的冲向莫斯科瓜分一切，砸钱砸福利抢夺苏联的军工科研人员。
想当年中国虽然没钱砸但也没落后于人，军队的政委们提着二锅头跑去北方跟老毛子大谈社会主义革命情谊，一番洗脑下来空手套白狼拐来了不少高水准的武器设计大师。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十年之后的红色帝国遗产争夺战，陈旭现在就已经开始研究备案了。到时只要时机一到，钱和感情双管齐下，拼命的摘桃子！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陈旭现在面临的问题才是最紧要的，南方机械制造厂现在穷得厉害。
陈旭有些懊恼，早知道厂里这么困难，当初在欧洲的时候就多偷几百万美金回来了。皇帝都不差饿兵，工厂没钱什么都干不了，自己再多的计划也全是空想！
十年时间看起来很长，但是对于一个国家只是一瞬间而已，分秒必争之下，自己少不得要重新出国去弄些钱回来。
比起陈旭在琢磨怎么弄更多的钱，陈卫国却在惊异自己弟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毕竟在这个物资贫瘠的年代一个年轻人身上揣着七万块钱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不过一想到自己弟弟又是造坦克，又是设计航发，如果弟弟真能设计这种高等级的武器，几万块钱还真算不了什么，毕竟这样的人才在任何国家都是万金难请的。
两人穿过两座红砖白瓦的高大厂房，拐进了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路，两边栽种着灌木丛，走进去两百多米，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老头正蹲在小路尽头的一座长条形的砖瓦房下面吧唧吧唧抽着烟。
“刘工你又在发什么愁呢！你看你裤裆都裂开了，也不让家里人帮你补补！”隔着老远，大哥就大声的打起了招呼。
“陈厂长你的眼睛就是尖，这都看得清。我这老鸟早焉巴了，还怕它跑出来不成，裂就裂了吧！”刘建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裆，毫不在意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才抬起头看到后面跟着的陈旭，急忙站起来道：“这位白净的小哥眼熟得很！莫不是你家小五？前几天跟老陈喝酒的时候，他就念叨说自己最小的孙子要回国了。”
等到两人近了，陈卫国把陈旭推上前，笑着道：“可不是吗！这就是我家小五，刚刚才从火车站接回来，风尘仆仆的还没回家就硬要先来厂里考察一下，我就带他来见你了。”
说完，就向陈旭介绍起来：“小五，还记得么？这是你刘建安爷爷，和你爷爷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小时候你最喜欢跑来跟刘爷爷要糖粒子吃。快叫人！”
陈旭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为老工人，身材精瘦，手掌只剩下皮包骨青筋可现，脸颊凹陷，但是却满头的黑发，眼睛特别有精神。身上的蓝色中山装满是补丁，脚上穿着军绿色回力胶鞋，左手中指和食指间夹着半截还在燃烧的香烟，咧着嘴看着自己笑个不停。
“刘爷好！我在国外呆得久了，这么多年没回来看望您，可别怪小子。这次回国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支钢笔是我从德国买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陈旭当然不知道这位叫刘建安的老头是谁，不过既然是跟自己爷爷是扛过枪的铁杆兄弟，那肯定和陈家关系不浅！再一看老头胸口的衣兜里插着一支黑色塑料壳的钢笔，外壳已经裂开破碎的模样，似乎是用胶布缠住好几层在继续用，同时他还注意到老头的右手指上蓝墨水都浸染到皮肤里面去了，显然是这支钢笔在漏墨水。
陈旭立马就想起他口袋里还放着一支从德国买的限量版万宝龙钢笔，是自己花了八百美金定制的，非常的珍贵，平时都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不舍得用来写字。现在要把钢笔送出去肉疼得很，但是眼前这位是爷爷的老兄弟，自己做小辈的看到长辈钢笔坏掉了，就得眼观十向速速献上心爱之物，以飨长辈之心。
“应该是我给你发红包的，反倒是让你小子给我东西了。你这钢笔是德国万宝龙的，我怎么受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刘建安后退一小步，连连摆手不愿意接过钢笔。
“呦！刘爷你还知道万宝龙呢！”一个在国内的老工人居然也知道国外的钢笔牌子，这让陈旭惊艳了一把。
陈卫国拍了陈旭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你小子到底忘了多少事！刘工当年可是留学英国爱丁堡大学的高材生，年轻时候的刘工帅气逼人，据说在英国人学校里很多男人都喜欢他，意气风发不知道骑过多少大洋马！现在刘工可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新式坦克的设计工作就是他主持的。你小子别以为在国外混了几年就可以骄傲自满，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把尾巴夹紧点，别让人看出轻浮来！”
陈旭再次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笑嘻嘻的老头，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乡下老农打扮的人，居然会是留学英国的高材生。而就是这样一个见识过世界开拓过眼界的男人，居然肯缩在内陆省份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的军工厂里，穿着补丁衣服用烂钢笔为国家设计着坦克。
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们，为了国家真的是不在乎条件，不在乎个人利益，只是单纯的想为国家奉献自己的力量。
“刘爷你是我的长辈，这是孝敬您的东西，你就收了吧！”想到这里，陈旭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位老人了，恭敬的用双手捧着钢笔送了上去。
刘建安依然是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这支钢笔。
“我说刘工你磨磨蹭蹭个啥，你上个月把自己的钢笔踩烂成那样了又不舍得换，现在小五有孝心给你一支新的，你就干脆点收了。我可告诉你小五在国外可是帮着苏联人设计过主战坦克的，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要他帮着看看咱们设计的坦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陈卫国直接抓起钢笔，一把塞到了老人的手里。
“小五还有这样的本事？”刘建安一边将钢笔插在胸口的衣兜上面，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陈旭。
作为曾经在欧洲留过学的理工生，刘建安很清楚华人在欧美白人眼里地位有多么底下，在欧美学校里很多重要核心的知识甚至都不会对黄种人开放。如果说陈旭这么一个仅仅在国外留学五年的学生，就能参加一个大帝国主战坦克的设计工作，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是他不肯相信，而是国外的政治环境根本不允许一个黄种人参与到那种高级别的武器设计中去。即便是有那也是凤毛麟角，而且一旦参与进去了就别想再回国了，外国人是不会放任这样参与到国家机密中的人离开的，如果实在留不住宁可杀了也不让别的国家占便宜！
“其实也不算是参与，是苏方那些设计坦克的研究员因为项目停滞无法突破，秘密向我询问解决方法。而我当时寄人篱下也不好装聋作哑，就顺便指点了一下。”陈旭将双手插在衣兜里，很委婉的解释道。
陈旭的解释简单而直接，刘建安虽然心里依然有怀疑，但在陈建国这个副厂长面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推开身后的一张涂了红漆的铁门，示意两人先进去。
一走进门，陈旭才发现铁门后面别有洞天，里面居然是一间十米高，百米长宽的大车间。
原来这张铁门是后门，刚才大哥带自己走了小路。
车间里很空，除了一台龙门吊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钳子起子工具外，就只剩下中间一个盖着油布的小山丘了。如果陈旭没猜错，这座盖着油布的小山丘就是那辆研制失败的坦克了。
而在车间最深处摆放着数十张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以及几十个塞满了书籍的书柜，每个书桌前都坐着人正拿着笔在写写算算着什么，即便是三个人走进来也没人抬头。
“那些就是研究员和办公室？这辆坦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设计出来的？”陈旭指着不远处忙碌的研究员们，皱着眉头追问道。
“这个车间本来就空置已久，厂里开发新型坦克组织起了研发团队，如果为了这个项目单独建一栋办公楼所费不赀，所以就在这车间里辟出来一块地方做了办公室。”陈卫国无奈的摊摊手，继续说道：“研发设计在车间的东边，坦克的组装就在车间的西边，倒也省去了很多跑来跑去的时间。”
听到这里，陈旭只是无奈的摇头，在这样简陋的办公室里，仅凭着几十个研究员，在国内这样封闭的技术环境下用纸和笔算出来的坦克，陈旭几乎已经猜到那张大油布下面的坦克是什么样子的了！
陈旭跟着大哥的身影，漫步在林荫大道间，随着深入到工厂内部，周围宽大的建筑越来越多。路边的钢铁废料堆积如山，生锈的炮管子和铁轮子随处可见。与此同时附近走动的工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
一路走来，几乎每一位工人在见到陈卫国后都会停下来，神态恭敬的冲他喊一声“厂长好！”。
从这些工人的表情中，陈旭看出来大哥在这座工厂里权威极重，说一不二的同时还很受工人们的拥护，颇有独裁范儿。
这让陈旭非常的满意，大哥的意志能贯彻整座工厂。这就意味着自己只需要掌控住大哥，就能轻松控制住这座工厂了！
更重要的是大哥头上还有一个当太上皇的爷爷，老爷子可是镇厂之宝，在帝都都有说得上话的老兄弟。以后等自己把工厂经营起来了，有老爷子这尊大神在，介时军方和政府都没办法把手伸进来，陈旭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独立自主。
不过比起控制这座军工厂，陈旭最担心的还是工厂糟糕的财务现状。
刚才大哥在拿走了自己所有的钱之后，陈旭才知道南方机械厂早在几年前就已油尽灯枯，老爷子心力交瘁之下身体很快就吃不消了，才不得不把年轻的大哥提拔起来当副厂长，让他主持厂里的日常事务。
大哥出任副厂长以来，相当的辛苦。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两鬓隐约都有了白发，养着几千号人，每天愁着怎么解决工人们的生活问题，很容易操劳过度。
只有陈旭知道，自己大哥面临的是一个无解的局面，无论他怎么努力，军工厂的未来都是一个必死之局！
尤其改革开放的大幕即将拉开，在一切为经济建设开道的前提下，国家不会再为军工企业背书，大规模的缩减军备生产已经提上了日程，大量的军工项目惨遭削减下马。
往后的十多年，国内绝大部分的军工企业都将面临订单锐减的局面！
江南机械厂坦克制造开工不足，生产的拖拉机也销路不畅，好在工厂规模巨大国家不允许它倒闭，在入不敷的情况下还有国家微薄的补贴吊命。像那些小一点的军工厂连补贴都没有，基本只能靠生产煤气罐、锅碗瓢盆这类的来维持生计了。
如果不是国营大厂工人们归属感强，宁可减少工资也不愿意离开，要放到现代这样的工厂早就破产倒闭了。
想到这里陈旭就特别的激动！
八十年代全国都忙着下海挣钱，国内军工企业也开始军转民市场化，开始自负盈亏。大量军工企业因为经营不善损失惨重，成千上万的高素质工人和经验丰富的科研人员都放弃了本职工作，跑去做生意！
这样巨大的人才流失潮，是国家军工企业最严重的一次内出血。和苏联崩溃之后人才流失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苏联是彻底的垮台了，犹如一场美梦。而我国在邓总的雄才和铁腕之下完整的保住了枝干，那些掉落的树枝和树叶虽说可惜，但只要大树还活着终究有重新发芽之日。
在未来的十年，国内那些难以为继的重工企业，无数失业的技术工人和科研人员，都是一块块美味的蛋糕。因为中国特殊的国情，外国是吃不到这块蛋糕的，而国内又没人吃得起！到时陈旭只要有足够的钱，把他们全部吸收没有任何的难度。
再加上随之而来的中美蜜月期，欧美对华全面解除禁运，陈旭只要有钱连航空母舰都能买得到！
所以摆在陈旭眼前的，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美好时代，好像全世界都在迎合他，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在不限量的为他提供人力和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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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中国虽然没钱砸但也没落后于人，军队的政委们提着二锅头跑去北方跟老毛子大谈社会主义革命情谊，一番洗脑下来空手套白狼拐来了不少高水准的武器设计大师。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十年之后的红色帝国遗产争夺战，陈旭现在就已经开始研究备案了。到时只要时机一到，钱和感情双管齐下，拼命的摘桃子！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陈旭现在面临的问题才是最紧要的，南方机械制造厂现在穷得厉害。
陈旭有些懊恼，早知道厂里这么困难，当初在欧洲的时候就多偷几百万美金回来了。皇帝都不差饿兵，工厂没钱什么都干不了，自己再多的计划也全是空想！
十年时间看起来很长，但是对于一个国家只是一瞬间而已，分秒必争之下，自己少不得要重新出国去弄些钱回来。
比起陈旭在琢磨怎么弄更多的钱，陈卫国却在惊异自己弟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毕竟在这个物资贫瘠的年代一个年轻人身上揣着七万块钱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不过一想到自己弟弟又是造坦克，又是设计航发，如果弟弟真能设计这种高等级的武器，几万块钱还真算不了什么，毕竟这样的人才在任何国家都是万金难请的。
两人穿过两座红砖白瓦的高大厂房，拐进了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路，两边栽种着灌木丛，走进去两百多米，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老头正蹲在小路尽头的一座长条形的砖瓦房下面吧唧吧唧抽着烟。
“刘工你又在发什么愁呢！你看你裤裆都裂开了，也不让家里人帮你补补！”隔着老远，大哥就大声的打起了招呼。
“陈厂长你的眼睛就是尖，这都看得清。我这老鸟早焉巴了，还怕它跑出来不成，裂就裂了吧！”刘建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裆，毫不在意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才抬起头看到后面跟着的陈旭，急忙站起来道：“这位白净的小哥眼熟得很！莫不是你家小五？前几天跟老陈喝酒的时候，他就念叨说自己最小的孙子要回国了。”
等到两人近了，陈卫国把陈旭推上前，笑着道：“可不是吗！这就是我家小五，刚刚才从火车站接回来，风尘仆仆的还没回家就硬要先来厂里考察一下，我就带他来见你了。”
说完，就向陈旭介绍起来：“小五，还记得么？这是你刘建安爷爷，和你爷爷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小时候你最喜欢跑来跟刘爷爷要糖粒子吃。快叫人！”
陈旭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为老工人，身材精瘦，手掌只剩下皮包骨青筋可现，脸颊凹陷，但是却满头的黑发，眼睛特别有精神。身上的蓝色中山装满是补丁，脚上穿着军绿色回力胶鞋，左手中指和食指间夹着半截还在燃烧的香烟，咧着嘴看着自己笑个不停。
“刘爷好！我在国外呆得久了，这么多年没回来看望您，可别怪小子。这次回国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支钢笔是我从德国买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陈旭当然不知道这位叫刘建安的老头是谁，不过既然是跟自己爷爷是扛过枪的铁杆兄弟，那肯定和陈家关系不浅！再一看老头胸口的衣兜里插着一支黑色塑料壳的钢笔，外壳已经裂开破碎的模样，似乎是用胶布缠住好几层在继续用，同时他还注意到老头的右手指上蓝墨水都浸染到皮肤里面去了，显然是这支钢笔在漏墨水。
陈旭立马就想起他口袋里还放着一支从德国买的限量版万宝龙钢笔，是自己花了八百美金定制的，非常的珍贵，平时都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不舍得用来写字。现在要把钢笔送出去肉疼得很，但是眼前这位是爷爷的老兄弟，自己做小辈的看到长辈钢笔坏掉了，就得眼观十向速速献上心爱之物，以飨长辈之心。
“应该是我给你发红包的，反倒是让你小子给我东西了。你这钢笔是德国万宝龙的，我怎么受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刘建安后退一小步，连连摆手不愿意接过钢笔。
“呦！刘爷你还知道万宝龙呢！”一个在国内的老工人居然也知道国外的钢笔牌子，这让陈旭惊艳了一把。
陈卫国拍了陈旭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你小子到底忘了多少事！刘工当年可是留学英国爱丁堡大学的高材生，年轻时候的刘工帅气逼人，据说在英国人学校里很多男人都喜欢他，意气风发不知道骑过多少大洋马！现在刘工可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新式坦克的设计工作就是他主持的。你小子别以为在国外混了几年就可以骄傲自满，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把尾巴夹紧点，别让人看出轻浮来！”
陈旭再次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笑嘻嘻的老头，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乡下老农打扮的人，居然会是留学英国的高材生。而就是这样一个见识过世界开拓过眼界的男人，居然肯缩在内陆省份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的军工厂里，穿着补丁衣服用烂钢笔为国家设计着坦克。
老一辈的科研工作者们，为了国家真的是不在乎条件，不在乎个人利益，只是单纯的想为国家奉献自己的力量。
“刘爷你是我的长辈，这是孝敬您的东西，你就收了吧！”想到这里，陈旭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位老人了，恭敬的用双手捧着钢笔送了上去。
刘建安依然是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这支钢笔。
“我说刘工你磨磨蹭蹭个啥，你上个月把自己的钢笔踩烂成那样了又不舍得换，现在小五有孝心给你一支新的，你就干脆点收了。我可告诉你小五在国外可是帮着苏联人设计过主战坦克的，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要他帮着看看咱们设计的坦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陈卫国直接抓起钢笔，一把塞到了老人的手里。
“小五还有这样的本事？”刘建安一边将钢笔插在胸口的衣兜上面，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陈旭。
作为曾经在欧洲留过学的理工生，刘建安很清楚华人在欧美白人眼里地位有多么底下，在欧美学校里很多重要核心的知识甚至都不会对黄种人开放。如果说陈旭这么一个仅仅在国外留学五年的学生，就能参加一个大帝国主战坦克的设计工作，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是他不肯相信，而是国外的政治环境根本不允许一个黄种人参与到那种高级别的武器设计中去。即便是有那也是凤毛麟角，而且一旦参与进去了就别想再回国了，外国人是不会放任这样参与到国家机密中的人离开的，如果实在留不住宁可杀了也不让别的国家占便宜！
“其实也不算是参与，是苏方那些设计坦克的研究员因为项目停滞无法突破，秘密向我询问解决方法。而我当时寄人篱下也不好装聋作哑，就顺便指点了一下。”陈旭将双手插在衣兜里，很委婉的解释道。
陈旭的解释简单而直接，刘建安虽然心里依然有怀疑，但在陈建国这个副厂长面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推开身后的一张涂了红漆的铁门，示意两人先进去。
一走进门，陈旭才发现铁门后面别有洞天，里面居然是一间十米高，百米长宽的大车间。
原来这张铁门是后门，刚才大哥带自己走了小路。
车间里很空，除了一台龙门吊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钳子起子工具外，就只剩下中间一个盖着油布的小山丘了。如果陈旭没猜错，这座盖着油布的小山丘就是那辆研制失败的坦克了。
而在车间最深处摆放着数十张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以及几十个塞满了书籍的书柜，每个书桌前都坐着人正拿着笔在写写算算着什么，即便是三个人走进来也没人抬头。
“那些就是研究员和办公室？这辆坦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设计出来的？”陈旭指着不远处忙碌的研究员们，皱着眉头追问道。
“这个车间本来就空置已久，厂里开发新型坦克组织起了研发团队，如果为了这个项目单独建一栋办公楼所费不赀，所以就在这车间里辟出来一块地方做了办公室。”陈卫国无奈的摊摊手，继续说道：“研发设计在车间的东边，坦克的组装就在车间的西边，倒也省去了很多跑来跑去的时间。”
听到这里，陈旭只是无奈的摇头，在这样简陋的办公室里，仅凭着几十个研究员，在国内这样封闭的技术环境下用纸和笔算出来的坦克，陈旭几乎已经猜到那张大油布下面的坦克是什么样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