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崔氏玉华 > 第243章 往事今朝,四皇党进来(番外2)

第243章 往事今朝,四皇党进来(番外2)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平定这次博陵崔氏发起的惨烈宫变之后,圣上李济民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他的两条腿却是动弹不了了,太医院经过的多次会诊之后,对圣上的症状仍是束手无策,那太医院的金提典一直是专门看顾圣上龙体的,这日,他又给圣上把脉之后,思索良久,便躬身问道:

    “请问圣上,您可否有觉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李盛半靠在榻上,脸色仍是透着灰暗,他听了金提典问话之后,先是愣了一愣,而后神情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那金提典“望闻问切”的功夫了得,这看人脸色的本事也是十分不错,见状,连忙向前探了探身子恳切的说道:

    “圣上明察,您龙体安康直接干系国脉兴盛,圣上您身子若有任何困惑之处,可千万要与臣等明说啊!臣等一定禅心尽力为圣上解忧!”

    李盛皱眉看着金提典好半响之后,仍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而后才缓缓说道:

    “金提典,朕看自己这双腿,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了,你们太医院既然已经尽了全力,便也没必要再白费功夫了,直接将脉案呈上来吧,有了这个,也方便我下一步行事。”

    金提典侍奉圣上多年,对这朝政上的事情也算多有了解,只不过平日里习惯了装聋作哑罢了,此刻听了李盛这话,心中一凛,便再也不敢多言什么了。

    两日后,太医院终于拿出了对圣上病体的诊断结果,李盛一接到太医院的奏折,便马上召了太子李济民、尚书令卢彦孝、安亲王等人到了自己寝宫床前,几人一番密谈之后,当日圣上李盛便发布了退位诏书,理由便是自己沉珂难愈,已无法稳坐大宝,即日退位,并传位给当朝太子李济民。

    这诏书一出,朝野上下俱是松了一口大气,如今这太子殿下提前继位的态势本就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发的,但是,此次宫变的过程实在是变化诡谲,先有太子娈童案发,又传出太子弑父的传言,最后虽以博陵崔氏污蔑太子和勾结安南王谋逆为结论,将太子头上的罪名都洗清了,但如今这朝中除了崔氏一脉彻底伏诛之外,其他各大氏族在此次宫变中也难免都有些不太干净,再加上之前太子那些批阅的流出,此时朝廷上下,仍然有各种不利于太子李济民的言论陆陆续续传出。

    这种情况下,太子殿下要登基,定会招来各方不同声音,可是如今圣上退位的理由是病体不治,便是没有退路的无奈之举了,干干脆脆的直接堵上了各路人马的嘴巴,而李济民登基前,则在大朝会上亲颁了圣上的圣旨,指明本次宫变乃博陵崔氏一族祸国谋逆所策划,除了个别直接参与的官员大臣,其他人等都是受了崔氏的蒙蔽欺骗,新皇登基前一并赦免了众人的不察之罪,永远不再追究。

    这大赦的旨意一出,那质疑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一大半,李盛未做任何拖延,马上就令人筹备完成了太子李济民的登基大典,李盛强撑着身子了结了这桩心事之后,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了地,从此彻底过起了太上皇的逍遥日子。

    这一日,李盛在钟鸣殿里等了大半个上午,还没见昭太妃过来,顿时便急了,连忙召了大内监朱成过来询问,还没待朱成出了寝殿,外面便急匆匆进来一个老宫人,边走嘴里边喊着:“恭喜太上皇,贺喜太上皇,昭太妃有喜了!”

    朱成本来还想训斥这宫人没规矩的,待听清楚了她的话顿时傻了,连忙扭身就往寝宫里跑,那里头李盛却也已经听到了,此时直楞着身子硬撑着坐了起来,朱成连忙上去扶住他,主仆两个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响之后,还是朱成先反应了过来,趴在地上就连叩了几个响头,嘴里高呼:

    “太上皇大喜、太上皇大喜啊!”

    李盛脸上抽搐了半天,那表情说不出来是想哭还是想笑,而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急的大叫了起来:

    “备轿、备轿,我要去看昭太妃!”

    李盛因为双腿不能动弹,自从被救出后还从未下过床,且他除了这个毛病外,还有轻微的中了头风的症状,金提典嘱咐过千万不能随便挪动的,朱成哪里敢让他下床呢,连忙扑上来将他拦住了,李盛心中有事,难得的大发脾气,无论如何也要去看昭太妃,又肯不让他们把昭太妃请过来,朱成眼看拦不住,忙派人去请皇后车氏来拿主意。

    车芷兰此时也已经收到了昭太妃有孕的消息,她不敢怠慢,正打算往昭太妃的寝宫里去呢,这朱成派的人一来,她连忙就先赶到了钟鸣殿。

    车芷兰敏锐心细,她上去劝了李盛半天,便察觉太上皇大约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和别人讲,想要单独跟昭太妃说,可又不舍得昭太妃冒险移动,才会如此一味执拗的。

    这车皇后本就是个有决断的,见李盛急的额上密密都是细汗,便暗自拿定了主意,上前福了一礼后说道:

    “启禀父皇,父皇您先莫急,还请听儿媳一言,芷兰觉得,以如今您和昭太妃的情形,还不如趁此机会干脆将昭太妃移到钟鸣殿来起居为好,这后宫经过一场大乱之后,本来就是人手不全,媳妇如今还正在慢慢梳理当中,父皇病体要紧,昭太妃身子也是大意不得,您二位住在一处,正好方便媳妇和圣上好好侍奉照料,也省的父皇和昭太妃间互相牵挂忧心。”

    那朱成一听,肚子里顿时叫了一声好,这样的安排虽然与祖上规矩不符,但李盛如今毕竟是太上皇了,且所谓的太后已经被圈禁,除了昭太妃,太上皇也没有其他女人要亲近,这样一安排,不知道省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多少事,而且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太上皇着想的。

    李盛如今一心只牵挂着昭太妃,对其他事并不放在心上,听了车芷兰的话便也没做推辞,只是有些担心昭太妃如今身子不方便迁宫。

    车芷兰连忙笑着安慰道:“父皇还请安心,媳妇别的话不敢说,这妥妥当当的将昭太妃请到钟鸣殿来还是敢和您打这个包票的。”

    等到两天后昭美人被八个大力太监用软兜抬到了钟鸣殿后,李盛便连忙召了太医院过来给她再次问诊,听他们再三保证昭太妃身子一切无恙,胎相更是极好,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那车芷兰做事稳妥,既然要将两人移到一处起居,便将钟鸣殿的寝宫做了点改造,在李盛床榻前竖着安置了一张软榻,平日里昭太妃可以在这软榻上歇息,也方便两人相处说话。

    等确认昭太妃身子安好之后,李盛便将众人都赶了出去,又招手叫昭太妃坐到自己身边来,他下半身不能动,此时却奋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将昭太妃整个人都环到了自己怀中,就那么一直抱着,半响也不说话。

    昭美人开始还只当李盛只是喜悦难抑,便乖乖的任由他揽着,待突然发觉得自己颈后有些濡湿,才一下反应了过来,她连忙从李盛怀中坐起,讶然的叫了一声:“太上皇?您这是怎么了?”

    李盛此时脸颊上已全是泪水,见四娘着急了,便握住她的手紧紧按在了自己胸口,沉声说道:

    “四娘,我实在对不住你,那日,她...她动手打你的时候,我明明醒着,但为了局势着想,却仍由她那样折辱你而一动也不敢动,当日我还安慰自己,不过是让你受点皮肉之苦,日后定要好好补偿你,如今我一想到你那时已经是怀了身孕,我就...我就后怕不已...若是你那时真的出了个什么好歹,我,我......”

    李盛说到这里,便喉头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四娘看着他十分心疼,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从两人绝处逢生之后,这李盛待她便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捧在手里疼着不说,更是倾注了满腔的感情,四娘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她从前侍奉圣上,习惯了将他视为高高在上的主宰,习惯了对着他要柔顺驯服、要察言观色、要曲意讨好,却不懂的如何回应他这样的真情流露,她本就是个口拙之人,此时憋了好半天,才呐呐的说了一句:

    “太上皇...您别伤心了,四娘这不是好好的吗,您不提的话,四娘都忘了那事了......”

    李盛本来越想越后怕,越想越难受,此刻忽然听四娘来了这么一句,不由一下愣住了,半响才缓缓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捧住了四娘一张粉嫩的圆脸,凝望良久,才小心的从眉眼到口唇一直到脸颊,一路就这么轻轻的吻了下来,而后又将她紧紧的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喟叹道:

    “人人都说你崔四娘是个有福气的,却不知遇见你,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四娘这几天白天黑夜的在李盛跟前伺候,不过因为他病情要紧,两人并无多少亲昵的机会,此时被他这样搂在怀里疼着,四娘心里何尝不是满满的喜悦呢,就在最黑暗的那几日,她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再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这一天,居然真怀上了圣上的孩子,她此时心里也是无限的喜欢,便也忍不住用力搂住了李盛,又埋头在他胸前爱娇的来回蹭了蹭。

    太医诊断这四娘的身子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她除了宫变前后那几日吐的厉害以外,如今是吃得下睡得香,不过十几日,便将前阵子掉的肉都补了回来,而且比原先越发丰润了几分,此刻她扎在李盛的怀中拱来拱去的,绵绵软软、香香甜甜的叫人直想咬上一口,李盛将脸埋在那雪白的脖颈后,忍不住*了两下后轻笑着问道:

    “身上擦了什么,怎么一股子奶香味儿?”

    四娘被他弄的发痒,一边缩躲着,一边咯咯笑着说道:“什么都没擦啊,那馥春膏已经用完了,嬷嬷们又说有了身孕不好乱擦什么,只让妾身用油脂擦抹手脚,这味儿大约是晚膳用的奶糕子吧,妾身喜欢那个,就多吃了几块...唉,就是嬷嬷说那个东西吃多了恐怕会胖,老扣着不让我多吃......”

    李盛手下轻揉着那香软的身子,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心里是说不出的喜乐与满足,正在沉醉之间,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凛,略微坐直了身子,沉吟了片刻才小心的问道:

    “四娘,你那里的馥春膏,一般都是谁拿过来给你的?那边一共送了几次过来?”

    四娘并没察觉什么,仍半闭着眼趴伏在李盛的怀中,懒洋洋的说道:“一共送了四次过来,都是阿直姑姑亲自送过来给妾身的,太上皇若是喜欢那个味道,四娘便叫她们按着那个方子去配些来......”

    李盛的手下仍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四娘的后背,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锋利起来。

    四娘见他一直不答话,不由抬头去看,李盛一见,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出来,捏了捏四娘的脸蛋,低声说道:“嬷嬷们说的对,既然有身孕了,就别擦太多香料了......”

    说完了,又凑上去用嘴去咬她的耳垂与腮边的软肉,嘴里含混着说道:“你什么都不擦,反倒更加香甜了......”

    四娘被他弄的□□难耐,连忙嬉笑着去推拒,李盛身子虚弱,下半身又不能动弹,被她推的身子猛地往后就是一仰,四娘吓的连忙伸手将他牢牢给抱住了,她心里一下惊惶起来,连忙想起身跪下去请罪,李盛却浑然不在意的一把揽住了她,探手摸了摸她依旧平坦的柔软小腹,说道:

    “四娘,你想要什么?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女儿?”,四娘一听这个问题不由有些紧张,她小心窥视了一下李盛的面色,嘴里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妾身...想要儿子......”

    李盛一下看出了四娘的情绪,知道她是怕自己想多了,便故意不去看她的脸色,仰着头自顾自说道:

    “哎呀,四娘想要儿子啊,我可是想要个女儿的,若是能生的像你这个模样,那可是有多招人喜欢呐,圆圆的脸、软软的手脚,大大的眼睛,每天鼓着小嘴叫我爹爹啊,爹爹,呵呵呵......”

    李盛说到最后,竟自言自语的傻笑了起来,四娘哪里了见过他这种憨傻样子,先瞪着眼看了他半天,而后不由被他感染的也捂着嘴乐了起来,脑子里,却是第一次浮现出生个小女娃的模样来。

    李盛俯下头又在四娘脑门上轻轻印了印,好似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若是生个女儿,等她大了,便在长安城给她招个才貌双全、性子宽厚的驸马,而后在她公主府上邻边给你建座太妃府邸,也方便你照看着她......”

    四娘开始还随意歪着身子听他闲聊,听到这后面顿时吓傻了,她嘴里啊的叫了一声,连忙说道:“哪有这样的规矩,四娘不敢,四娘不敢......”

    李盛却紧了紧手臂将她箍在自己身前,凝神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谁说没这个规矩,明日我就将这个写入遗诏,民儿定会替我办到的。”

    四娘睁着一双小鹿般的黑圆眼睛,一霎不霎的仰脸看着李盛,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而后鼻子一酸便流下了泪来,李盛忙伏脸便将那咸湿的泪水都细细吮了,像哄孩子似的将四娘抱在膝上轻轻的来回晃悠着......

    这太上皇与昭太妃在这钟鸣殿恩爱甜美度日,背地里,却将自己身边的大内监朱成叫了过来,阴沉着脸嘱咐了他一些什么,朱成一听也是脸色大变,连声应着便急忙出去了。

    又过了两日,那金提典便与朱成两个一起向当今圣上李济民报了一道密奏,李济民接了这折子气的在宣政殿抬手就砸了心爱的砚台,又将皇后车氏请过来秘密商议了半天,才带着那奏折往钟鸣殿去了。

    李济民到钟鸣殿来,那昭太妃自然现行回避了出去,李济民又请金提典给太上皇先开了“安神静气汤”喝了,才坐在他榻前,握了父亲的手,缓声说道:

    “启禀父皇,按着阿直的招供,从那含凉殿查出的几瓶馥春膏中,确实是被做了手脚,放了迷惑人心神的药物,这药物还能导致血热气涌,对体弱的年轻人而言可做补药,但是对底子单薄又上了年纪的,却是......”

    李济民说到一半觉得自己掌中父皇的手狠狠一颤,连忙双手合着紧握了急声安慰道:

    “父皇息怒,父皇切莫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了!那金提典早就觉得父皇您的症状奇怪,如今既然知道了其中缘故,对症下药,父皇您的龙体定能早日康复的!”

    饶是李盛早有准备,此刻仍是觉得心中哀哀大恸,他紧闭了眼由着李济民亲手扶了缓缓靠在床背上,好半响之后,他嘴角才突然弯起,露出个惨淡的笑来,启唇轻声说道:

    “民儿,我知道你是想将她斩草除根的,不过你答应父皇,还是算了吧......”

    李济民一听便有些急了,可不等他开口说话,李盛便睁眼看着他继续沉声说道:

    “民儿,这馥春膏一事,你让刑部立即彻底审问个明白,物证人证,药物的来源一丝都不能马虎,如今将我气病的黑锅还背在你的头上呢,此事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而后昭告天下,必要还你一个清白,那崔氏如此恶行,本是罪不可恕,但于她那个人而言,让她这般活着与死了并无什么分别,你明日就派人去和她说,是圈禁在皇城内,还是送到寺庙里看管,随她自己高兴,咱们李氏欠她的,便以她这条命两清了吧,今后她的事情,便由你去操办,也不用再回禀我了......”

    李盛说完,便拍了拍李济民的手,又合眼靠在了床背上,显然不想再多说一句,李济民也没料到父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脸上神色却是渐渐缓和了下来,他又叮嘱了宫人们几句,便起身拜别了。

    几日后大朝会上,太上皇病因与圣上那济慈院娈童谜案,刑部一并公布了审案结论,证据确凿、严丝合缝,这博陵崔氏的罪名便又另加了一等,朝上群情激奋,多位朝中重臣上书痛斥要求将博陵崔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却都被圣上李济民一一弹压了下来,于是这朝中又传出另一种声音,赞美这圣上宅心仁厚、慈悲感召天下百姓。

    这朝上嘈杂纷纷、争论不休,总体而言对李济民均是有利的言论,他虽劳累,心中却是越发安定强硬了起来,这日李济民又是三更天便起床去了宣政殿办公,刚刚看了几份奏折,身边伺候的大内监便匆匆低头走了进来,慌乱中不小心一脚踢到了屏风爪脚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

    李济民皱眉看着他不由心中烦躁,那刘准在那宫变中被刑讯逼供活活的打死了,这贴身服侍的大内监换了几个,他总是觉得差了几分。

    那大内监见李济民这样,跪下了也顾不上请罪,只是又往前爬了两步,才垂首低声禀道:“启禀圣上,那大明宫禁苑里圈禁的崔氏,今早...自裁了......”

    李济民手中的笔,啪一声掉落在了案上,而后却是半响没动。

    那大明宫禁苑中一处狭窄黑暗的房舍周围,已经被锦衣卫提早清理了一遍,等圣上李济民进去的时候,又将身边的人都留在了外面。

    屋内靠窗边窄窄的竹榻上,平平的放着一个人,因是自缢而亡,那面孔早已扭曲变形,而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未见,那人的发丝,竟然已经变得斑驳花白,李济民看了半天,心中竟然有些迷惑,这人,莫非是被掉包了吗?

    他心里自然知道这个荒谬的想法是绝无可能的,可是眼前这人的面孔确实是全然的陌生,既不是她在含凉殿里母仪天下时的宝相庄严,更与他记忆中那个曾经将他牢牢护在身后的美貌女子,毫无一丝的相像之处。

    李济民不过停留片刻后便匆忙离开了,这天气已经到了秋季,他坐在那车辇上远远看着禁苑里如彩云般绚烂的枫树红叶,心中想着,也许往日里的记忆本就是虚假幻象,所以到了如今终了之时,才是真正的现了原形吧,那些事那些人,还是随它慢慢逝去了吧......

    李济民想了想又对跟在车辇旁的大内监说道:“这事不必往钟鸣殿传,让人把嘴巴都封死了,若有一丝错漏,朕唯你是问!”

    到了晚秋风高气爽的时节,昭美人的肚子已经大如笸箩了,这日,在大明宫太液池边的“金露苑”中,一片雏菊密密匝匝满布了一处坡地,又沿着一座石亭边缘丛丛生长着,看着好似没怎么打理过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山间野趣,而那石亭三面都挂了碧绿的细竹帘,只有对着雏菊花丛的这面竹帘半掩,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坐着。

    李盛是被人用软轿抬过来的,因找到了病因根源,在那太医院精心医治之下,他的头风症状是全然好了,但这下肢迟滞无觉的毛病,却依然未能全部治愈,不过比起从前已经进步了很多,用金针刺大腿已然会感觉疼痛,不过膝盖之下仍是毫无知觉,按着金提典的吩咐,他每日天气晴好的时候便由大力太监抬着在大明宫里四处转转。

    许是因为心情大好,这太上皇如今倒胖了一些,脸色红润光亮,还因日日坚持不懈的锻炼,这上半身的身形看着竟然比以往还结实了两分,此刻他坐在凉亭正中的一张特制的雕花大椅上,膝头胸前,正娇滴滴靠坐着一人,正是那刚满十八岁的小太妃崔玉露崔四娘。

    四娘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安安稳稳的坐在李盛膝上,垂首小心的剥着一颗马□□葡萄,等剥的没有一丝皮屑之后,才笑眯眯的喂到了李盛的嘴里,李盛从头到尾一双都盯在四娘的脸上,看着她犹如做着天大事情的认真模样,嘴角眉梢的笑意简直要满溢了出来。

    见四娘又拈起一颗要剥,李盛连忙伸手按住了,柔声说道:“我来剥吧,你不是最爱吃这个马□□葡萄了吗,这半天光顾着弄给我吃了,来,拿给我!”

    李盛抢过葡萄便自己剥了起来,他做这些自然不够熟练,弄了半天,却将一颗葡萄抠索的坑坑洼洼的十分可怜,好不容易剥的差不多了,却实在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四娘看他举着那颗葡萄踌躇的样子,笑的趴在他胸口就起不来了,李盛也是笑的直摇头,正想将那葡萄丢了,四娘却一探头将它叼过来含在了嘴里。

    李盛见她顽皮,伸手便在她脸蛋上一捏,将满手的汁水全蹭在了她嫩如奶膏的面颊上,四娘缩着脖子闪避不开,忽然一伸手攀在了李盛的肩背上,略微抬起了身子,便吻住了李盛的嘴巴,将那剔透多汁的葡萄在两人唇齿间缓缓的碾压碎了。

    李盛哪里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顺势便将她头颈揽住了啃了个痛快过瘾,他正在大肆品尝着那香滑小舌的时候,忽听四娘细细的喊了声痛,他吓的一个激灵,连忙扶住了四娘低头去查看,眼见四娘圆滚滚的肚子并未被自己压到,这才大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不是那里啦,是上边......”,四娘见他的样子,便扭了扭身子瞟了眼自己的胸前,原来她如今已经到了胸部胀痛的时间,刚才被李盛压住了一个便忍不住叫了出来。

    李盛这一看之下才明白了,可眼睛却是粘在了那雪白丰盈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再也挪不开了。

    四娘见状正想要打趣,忽然觉得自己身下有个熟悉的东西又不安分了,她不待李盛反应过来,便撑着他的肩头从他膝上跐溜了下来,四娘虽身子笨重,却是孕相极好,手脚此时仍然十分灵便,等李盛开口叫她的时候,她已经逃到了那石亭的栏凳上坐了下来,红了脸斜眼看着李盛抿嘴直笑。

    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便将宫人都赶到亭子外面的坡地下面,此刻他们不传唤,自然没人过来打扰,李盛眼巴巴的看着几步之外的美人,是看的到吃不着,十二分的焦急,连忙做出一个最可怜的样子,软声哀求道:

    “四娘...四娘最好了,赶紧过来吧,咱们好好坐着说说话,不做别的......”

    “不过来,你惯会骗我一个人了!”,四娘干脆转身背冲着李纪不去看他,晃着腿去欣赏外面的风景了。

    “哎呦,我对四娘一颗真心天地可鉴,何曾敢骗过你啊,好四娘快过来救命......”,李盛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太上皇的威仪,简直是一副痞赖样子。

    四娘这才回过头看着他,翘着嘴角忍笑道:“太上皇您上回唱的那个泥娃子搬砖头挺可乐的,要不,今日再唱一遍给我听听?”

    李盛一听这话不由大为后悔,他因四娘快临盆了,便命人去寻了一些乡野童谣来,说以后可以唱来逗闺女玩的,这“泥娃子搬砖头”便是其中一首,四娘一听便笑的不行,他便自己学了在两人亲热的时候用来逗弄她,想不到此时却被拿来做了要挟的条件。

    “泥娃泥娃搬砖头,砸了泥娃脚趾头。泥娃泥娃你不哭,给你娶个花媳妇......”

    等李盛真唱起来的时候,四娘哪里还忍的住啊,笑的哎哟哟叫着捧着肚子,便起身滚到了李盛的怀中,李盛瞪着眼扬起手作势要去打她屁股,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捂在她凸起肚子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延和二十四年末,太上皇宠妃昭太妃诞下一女,容貌酷似母亲,但性子却极为乖巧斯文,任那太上皇李盛将“泥娃子搬砖头”唱的如何怪声怪气,她只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不肯赏赐她那老爹爹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