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作（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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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到了片场租的房子里头进了屋，就抱着自己那台买回来也没怎么用过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改起了剧本。
之前他觉得自己给贺詹台写的初版的剧本就很不错，但是剧本总是不会出现改无可改的情况的。
哪怕到了剪辑的阶段，他也总是有觉得看着觉得有些后悔的情节。
贺詹台将《倾国》这部电视剧当做是电影那样来的大投资来拍，投入的金钱和上辈子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韩晓从来不怀疑《倾国》会不会红，他怀疑的是，这次《倾国》能和上辈子一样，成为大爆特爆的剧吗？
低投入高回报的剧他写了不少，“以小搏大”自来都是韩晓的固有观念。大制作好是好，但是能挣得更多钱的作品他也喜欢的很。
可多想无益。既然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总不见得再和上辈子一样，跟着贺詹台带着一个剧组的人跑去餐风饮露翻着花样往深山老林里头跑的好。
他是吃得了苦——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谁会想要放着好日子不去过，而去跑到深山老林里去苦修呢？
再说，跑到深山老林里头修炼也不过是为了得道成仙而已。
.
.
等韩晓发现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剧本和那些底稿全部删掉之时，他已经摁下了清空垃圾箱回收站的确认键。
“啊啊啊啊啊——”
使劲的挠头也无济于事，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求助于寻回删除文件的软件了。
但是这台笔记本里面并没有安装这个软件。
“有时候还真是讨厌没用自己习惯的电脑啊。”
不仅仅是不顺手的问题，还有个人癖好的问题。
“果然依赖性太重了吧。”
明明有时候果决点一刀两断才行，但是还是因为有心血在里面所以舍不得彻底的舍弃。
“啊，去问问对面有没有人的电脑里面装了这个软件好了……”
韩晓觉得，如果自己将对面房间的人带了笔记本电脑，更巧的是，如果电脑里有寻回删除文件的软件的话……
他去试着敲了一下对面的门，没想到的是，来开门的是慕容若。
“你有找回……”
韩晓的话刚说了一半，在慕容若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立刻将后面的半句话给吞回喉咙里头去了。
“不，没什么，你继续。”
打扰人谈恋爱是会被马踢。
不过……嗯，慕容若你对剧组的化妆师下手是不是这动作有点略快？
上辈子看贺詹台许嘉润和梁乔玩娱乐圈潜规则的时候他真心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有钱人的乐园，可是重生了一次，看到了那本该说是剧透的“书”之后，他就对这种肆无忌惮的潜规则有点……适应不良。
等韩晓重新进了屋，将门推上后，背抵在门上，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居然那么有节操了啊……”真是年纪越大这就越活越要脸了么。
明明实际情况应该反过来才对啊。
.
.
“谁敲门？”
秦雨拿着干毛巾绞着自己的头发，问着还站在玄关的慕容若。
“不，没什么。”
慕容若面色如常的将手从门把手上放了下来，可满脑子却是“我勒个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韩晓大大的演技之差，从上辈子时有听闻再到这辈子的亲眼目睹——就算是最简单的对台本，他也能将对白给念得同机器合成的一样没有声调起伏。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韩编剧的演技确实是差到让人不忍多看一眼，但是对方的口风之严也是在业内有名的。
难听一点的说法就是，就算是别人在他面前上演现实的多角恋，人家也顶多在心里恶心一下，绝不会讲出去恶心别人。
“哦，那就好。”
秦雨擦完头发，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毫无慌张之色的拉开门，来到走廊上，迈开腿，走上几步路，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韩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沉默了三秒钟，立刻就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死皮赖脸的跑到了宣传部的驻守员工哪儿寻求自己的帮助了。
以前听说有明星修电脑结果把电脑里藏得几百张艳照给修电脑的员工全都拷贝下来，派发到网上以供广大群众娱乐的。
这行为造成的影响之深，情形之恶劣就算是远在西方的好莱坞都对此事瞩目不已。
在那个绝大多数的明星的名声就连喂狗人家犬科动物都不要吃的时代里，贺詹台问韩晓要不要拍一部救市的作品。
“救什么市啊……”
韩晓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可他话刚说了一半，对上贺詹台的目光，觉得和人家比起来，自己真是狭隘极了。
“那就想想拍什么呗。”
于是他们去拍了《倾国》的电影，浩浩荡荡的拍完了，赶完后期剪完了又浩浩荡荡的上映了，最后收的盆满钵满，业内还戏称这是“《倾国》效应”。
要是没有电视剧珠玉在前，电影也不可能在收货那么多基础粉的基础上，拍一部《倾国》的番外作啊。
当时韩晓说，自己写的原著同人番外续作被当做电影改编出来了，简直就是满足了所有同人作者的野望。
然后贺詹台就笑他，你这原作者说这话不是瞎胡闹吗？
庆功宴结束了之后，第二天韩晓起来打开房门，可永远忘不了对门的梁乔和他背后的贺詹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简直呕得他要死。
韩晓想了一段上辈子一点讨厌或者是有趣的事情，没过多久宣传部的员工就已经找回来了他的文件，顺便帮他升级了系统，安装了补丁，顺便还升级了一些软件的版本。
“反正我也不怎么用笔记本电脑。”
韩晓手上的这台纯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可是为了保密从无线网卡到蓝牙全部他亲自动手给拆的一干二净。
“没事，韩编剧不太擅长这方面的技术，下次你来还给你修啊。”
“再来一瓶的梗吗？”
员工看了一眼韩晓，那双大眼睛亮了起来，连声说着：“对对对，就是这个。”
又找韩晓要了一个签名。
“我想当个编剧……来着。”
在宣传部里干着后勤保障的工作，却梦想着当个编剧……
韩晓对于这种追梦少女，一贯秉持着“你开心就好”的轻松态度，自然就是鼓励她一句：“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还真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顺便在签字板上把自个儿的大名给签了。
.
.
看着找回来的剧本，韩晓又开始琢磨起了上辈子就已经琢磨了好些年头的人物设定。
一个优秀的编剧就要对自己的剧本里头天空什么时候飞过什么品种的鸟都要了如指掌，何况主角配角的人生经历都要编得理所当然像模像样。
当然没人要求演出租车司机的影帝真去开出租车，也没人要求要演精神分裂的影后真的去精神病医院和病人同吃同住。
你去了，那就是给媒体体统一篇“敬业爱岗”的软文素材，你不去，也不会有人眼巴巴的说你“这是瞎糊弄”。
有《倾国》这种精品，自然也有纯粹为了捞钱而拍的速成狗血剧。这种剧作除了天雷阵阵和收视率之外，留下的只是观众的无数差评以及消耗观众对电视剧的耐心罢了。
好在这种一锤子买卖的生意就是奔着钱而来，也不会有谁介意这钱是不是昧着良心挣来的。
仔细想想，白水寒年幼时国破家亡，从天潢贵胄沦为战争胜利者的后宫男宠，而且被一起收进后宫的还有他亲姐。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白水寒把那些期盼着自己能复国的老臣全弄死了不说，还弄死了自己亲姐生的儿子——他没选择现在的皇帝，而是选择了扶植新君上位。
慕容若当年看《倾国》的时候就觉得白水寒真是个蛇精病，可仔细想想，白水寒憎恨从来没有在剧中正式登场过的先皇，但是他的一生都笼罩在先皇的阴影之下。
从天之骄子落到后宫男宠，全赖这个死掉的皇帝。
可是他能够在日后用白水寒的身份行走江湖，闯下偌大名堂。他一身所学，却都是先皇教出的成果。
先皇最后对他说的是，“你去看看朕的江山。”
白水寒去看了，然后为之心悦诚。比起连自己的国土和国民都受不住的故国，他更是敬畏先皇的功绩。
他对先皇的憎恨有，但是更多的，则是自己都不愿意直面和承认的敬畏。
“要写人性复杂也没这么玩的啊。”
慕容若叹了口气，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考虑着目前拿到的剧本和将来“被已知”的剧情。
第一季的剧本他拿在手里，也不过是知道从第二集开始就被关在天牢狱中的王琅终于在片尾要被劫狱了，而参加劫狱的人，却是被白水寒说动的古仲卿，还有和扮演古仲卿的宋骄阳一起在剧里担当欢喜冤家戏份的田笑笑姑娘。
田笑笑演的是苗疆少女。
不通俗务不谙世事，随心所欲的善与毫不掩饰的恶，所作所为全都凭自己的喜好而定。
她和古仲卿几乎一模一样。
古仲卿是翘家的将门公子，田笑笑是离家出走的苗疆圣女，也是苗王的小女儿。
两个人刚一相遇，就让人明白什么叫做天作之合。
慕容若上辈子看电视剧的时候，就不明白为什么韩晓要在一群生不由己的苦逼人士里头写这么一对甜到让人烧的小情侣。
不过后面的剧情发展，确实是坐实了韩晓“情侣去死团团长”的位子。
田笑笑演的圣女在父兄和情郎两边选择了情郎，然后就死在了最疼她的大哥手上，而她大哥却将妹妹的死嫁祸在古仲卿身上，愣是让他成了苗疆和中原开战的导火索。
一下子就从将门骄子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之辈。
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白水寒，则将替古仲卿洗白的人情给了他捧出来的新帝。
新帝说了真相，砍了私下与白水寒勾结而霍乱天下的苗王，又凌迟了密谋谋反霍乱天下的白水寒。
古仲卿率领着十万骁骑军，在半年之内便将苗疆纳入了帝国的版图里。
白水寒献上自己的命和整个苗疆，替刚继承皇位的新帝立了威，得了了功。
他终此一生，就没真正为自己活过。
“韩编剧怎么就写出了这么一个人？”
慕容若挠着头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毫无坐相的翻着手上的剧本。
在人前光芒万丈的影帝，人后也就是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
影帝真心觉得韩晓写的白水寒是个神经病，他琢磨来去，总觉得白水寒应该夺回皇位才对嘛，就像是历史上的那个慕容冲那样，苻坚收了他当男宠，他一被苻坚放出宫，几十年后就带着大军回来夺了苻坚的江山和皇位。
当然啦，慕容冲也没当多久的皇帝就被砍了。
但他好歹也报复过，可白水寒就没这么干。
当初慕容若看《倾国》的电视剧的时候，抱着剧情每一集单独拎出来都在神展开的心情往下看下去，但是合在一块儿就觉得这种发展还是正常极了。
回想起当初韩晓对于记者采访他怎么就写出来这种近乎全灭结局时的回答，慕容若忍不住又重复的念叨了几句。
他“求仁得仁……吗？”
拼命想要了解白水寒这个角色，但是却总是无法理解他。
哪怕白水寒的生平都依靠着上辈子给剧透到了现在，可是依然没办法让人理解。
就连理解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何谈扮演他——成为他？
然而比起这个难解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加具有诱惑力的捷径摆在他面前。
他的房间对面就住着韩晓，只要去问问看编剧，怎么还会存在有这种困难呢？
两厢斗争，慕容若最终还是麻利的从椅子上爬起来，拿着剧本和水性笔就拉开了房门。
结果正好瞧见周安阳在韩晓门口准备抬手敲门的动作。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周安阳冲着慕容若和善的一笑。
慕容若看着周安阳手上的剧本，立刻投桃报李。
“周大哥也是来……”
周安阳顺溜的借着对方递过来的台阶走下来了。
“我准备来问剧本。”
“我也是，”慕容若拔了门卡后就走出了自己的房门，“我有点没弄明白……”
周影帝抬手敲响了门，可来开门的人，却是宋骄阳。
韩晓到了片场租的房子里头进了屋，就抱着自己那台买回来也没怎么用过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改起了剧本。
之前他觉得自己给贺詹台写的初版的剧本就很不错，但是剧本总是不会出现改无可改的情况的。
哪怕到了剪辑的阶段，他也总是有觉得看着觉得有些后悔的情节。
贺詹台将《倾国》这部电视剧当做是电影那样来的大投资来拍，投入的金钱和上辈子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韩晓从来不怀疑《倾国》会不会红，他怀疑的是，这次《倾国》能和上辈子一样，成为大爆特爆的剧吗？
低投入高回报的剧他写了不少，“以小搏大”自来都是韩晓的固有观念。大制作好是好，但是能挣得更多钱的作品他也喜欢的很。
可多想无益。既然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总不见得再和上辈子一样，跟着贺詹台带着一个剧组的人跑去餐风饮露翻着花样往深山老林里头跑的好。
他是吃得了苦——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谁会想要放着好日子不去过，而去跑到深山老林里去苦修呢？
再说，跑到深山老林里头修炼也不过是为了得道成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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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韩晓发现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剧本和那些底稿全部删掉之时，他已经摁下了清空垃圾箱回收站的确认键。
“啊啊啊啊啊——”
使劲的挠头也无济于事，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求助于寻回删除文件的软件了。
但是这台笔记本里面并没有安装这个软件。
“有时候还真是讨厌没用自己习惯的电脑啊。”
不仅仅是不顺手的问题，还有个人癖好的问题。
“果然依赖性太重了吧。”
明明有时候果决点一刀两断才行，但是还是因为有心血在里面所以舍不得彻底的舍弃。
“啊，去问问对面有没有人的电脑里面装了这个软件好了……”
韩晓觉得，如果自己将对面房间的人带了笔记本电脑，更巧的是，如果电脑里有寻回删除文件的软件的话……
他去试着敲了一下对面的门，没想到的是，来开门的是慕容若。
“你有找回……”
韩晓的话刚说了一半，在慕容若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立刻将后面的半句话给吞回喉咙里头去了。
“不，没什么，你继续。”
打扰人谈恋爱是会被马踢。
不过……嗯，慕容若你对剧组的化妆师下手是不是这动作有点略快？
上辈子看贺詹台许嘉润和梁乔玩娱乐圈潜规则的时候他真心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有钱人的乐园，可是重生了一次，看到了那本该说是剧透的“书”之后，他就对这种肆无忌惮的潜规则有点……适应不良。
等韩晓重新进了屋，将门推上后，背抵在门上，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居然那么有节操了啊……”真是年纪越大这就越活越要脸了么。
明明实际情况应该反过来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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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敲门？”
秦雨拿着干毛巾绞着自己的头发，问着还站在玄关的慕容若。
“不，没什么。”
慕容若面色如常的将手从门把手上放了下来，可满脑子却是“我勒个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韩晓大大的演技之差，从上辈子时有听闻再到这辈子的亲眼目睹——就算是最简单的对台本，他也能将对白给念得同机器合成的一样没有声调起伏。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韩编剧的演技确实是差到让人不忍多看一眼，但是对方的口风之严也是在业内有名的。
难听一点的说法就是，就算是别人在他面前上演现实的多角恋，人家也顶多在心里恶心一下，绝不会讲出去恶心别人。
“哦，那就好。”
秦雨擦完头发，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毫无慌张之色的拉开门，来到走廊上，迈开腿，走上几步路，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韩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沉默了三秒钟，立刻就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死皮赖脸的跑到了宣传部的驻守员工哪儿寻求自己的帮助了。
以前听说有明星修电脑结果把电脑里藏得几百张艳照给修电脑的员工全都拷贝下来，派发到网上以供广大群众娱乐的。
这行为造成的影响之深，情形之恶劣就算是远在西方的好莱坞都对此事瞩目不已。
在那个绝大多数的明星的名声就连喂狗人家犬科动物都不要吃的时代里，贺詹台问韩晓要不要拍一部救市的作品。
“救什么市啊……”
韩晓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可他话刚说了一半，对上贺詹台的目光，觉得和人家比起来，自己真是狭隘极了。
“那就想想拍什么呗。”
于是他们去拍了《倾国》的电影，浩浩荡荡的拍完了，赶完后期剪完了又浩浩荡荡的上映了，最后收的盆满钵满，业内还戏称这是“《倾国》效应”。
要是没有电视剧珠玉在前，电影也不可能在收货那么多基础粉的基础上，拍一部《倾国》的番外作啊。
当时韩晓说，自己写的原著同人番外续作被当做电影改编出来了，简直就是满足了所有同人作者的野望。
然后贺詹台就笑他，你这原作者说这话不是瞎胡闹吗？
庆功宴结束了之后，第二天韩晓起来打开房门，可永远忘不了对门的梁乔和他背后的贺詹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简直呕得他要死。
韩晓想了一段上辈子一点讨厌或者是有趣的事情，没过多久宣传部的员工就已经找回来了他的文件，顺便帮他升级了系统，安装了补丁，顺便还升级了一些软件的版本。
“反正我也不怎么用笔记本电脑。”
韩晓手上的这台纯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可是为了保密从无线网卡到蓝牙全部他亲自动手给拆的一干二净。
“没事，韩编剧不太擅长这方面的技术，下次你来还给你修啊。”
“再来一瓶的梗吗？”
员工看了一眼韩晓，那双大眼睛亮了起来，连声说着：“对对对，就是这个。”
又找韩晓要了一个签名。
“我想当个编剧……来着。”
在宣传部里干着后勤保障的工作，却梦想着当个编剧……
韩晓对于这种追梦少女，一贯秉持着“你开心就好”的轻松态度，自然就是鼓励她一句：“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还真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顺便在签字板上把自个儿的大名给签了。
.
.
看着找回来的剧本，韩晓又开始琢磨起了上辈子就已经琢磨了好些年头的人物设定。
一个优秀的编剧就要对自己的剧本里头天空什么时候飞过什么品种的鸟都要了如指掌，何况主角配角的人生经历都要编得理所当然像模像样。
当然没人要求演出租车司机的影帝真去开出租车，也没人要求要演精神分裂的影后真的去精神病医院和病人同吃同住。
你去了，那就是给媒体体统一篇“敬业爱岗”的软文素材，你不去，也不会有人眼巴巴的说你“这是瞎糊弄”。
有《倾国》这种精品，自然也有纯粹为了捞钱而拍的速成狗血剧。这种剧作除了天雷阵阵和收视率之外，留下的只是观众的无数差评以及消耗观众对电视剧的耐心罢了。
好在这种一锤子买卖的生意就是奔着钱而来，也不会有谁介意这钱是不是昧着良心挣来的。
仔细想想，白水寒年幼时国破家亡，从天潢贵胄沦为战争胜利者的后宫男宠，而且被一起收进后宫的还有他亲姐。
让人无法理解的是，白水寒把那些期盼着自己能复国的老臣全弄死了不说，还弄死了自己亲姐生的儿子——他没选择现在的皇帝，而是选择了扶植新君上位。
慕容若当年看《倾国》的时候就觉得白水寒真是个蛇精病，可仔细想想，白水寒憎恨从来没有在剧中正式登场过的先皇，但是他的一生都笼罩在先皇的阴影之下。
从天之骄子落到后宫男宠，全赖这个死掉的皇帝。
可是他能够在日后用白水寒的身份行走江湖，闯下偌大名堂。他一身所学，却都是先皇教出的成果。
先皇最后对他说的是，“你去看看朕的江山。”
白水寒去看了，然后为之心悦诚。比起连自己的国土和国民都受不住的故国，他更是敬畏先皇的功绩。
他对先皇的憎恨有，但是更多的，则是自己都不愿意直面和承认的敬畏。
“要写人性复杂也没这么玩的啊。”
慕容若叹了口气，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考虑着目前拿到的剧本和将来“被已知”的剧情。
第一季的剧本他拿在手里，也不过是知道从第二集开始就被关在天牢狱中的王琅终于在片尾要被劫狱了，而参加劫狱的人，却是被白水寒说动的古仲卿，还有和扮演古仲卿的宋骄阳一起在剧里担当欢喜冤家戏份的田笑笑姑娘。
田笑笑演的是苗疆少女。
不通俗务不谙世事，随心所欲的善与毫不掩饰的恶，所作所为全都凭自己的喜好而定。
她和古仲卿几乎一模一样。
古仲卿是翘家的将门公子，田笑笑是离家出走的苗疆圣女，也是苗王的小女儿。
两个人刚一相遇，就让人明白什么叫做天作之合。
慕容若上辈子看电视剧的时候，就不明白为什么韩晓要在一群生不由己的苦逼人士里头写这么一对甜到让人烧的小情侣。
不过后面的剧情发展，确实是坐实了韩晓“情侣去死团团长”的位子。
田笑笑演的圣女在父兄和情郎两边选择了情郎，然后就死在了最疼她的大哥手上，而她大哥却将妹妹的死嫁祸在古仲卿身上，愣是让他成了苗疆和中原开战的导火索。
一下子就从将门骄子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之辈。
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白水寒，则将替古仲卿洗白的人情给了他捧出来的新帝。
新帝说了真相，砍了私下与白水寒勾结而霍乱天下的苗王，又凌迟了密谋谋反霍乱天下的白水寒。
古仲卿率领着十万骁骑军，在半年之内便将苗疆纳入了帝国的版图里。
白水寒献上自己的命和整个苗疆，替刚继承皇位的新帝立了威，得了了功。
他终此一生，就没真正为自己活过。
“韩编剧怎么就写出了这么一个人？”
慕容若挠着头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毫无坐相的翻着手上的剧本。
在人前光芒万丈的影帝，人后也就是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
影帝真心觉得韩晓写的白水寒是个神经病，他琢磨来去，总觉得白水寒应该夺回皇位才对嘛，就像是历史上的那个慕容冲那样，苻坚收了他当男宠，他一被苻坚放出宫，几十年后就带着大军回来夺了苻坚的江山和皇位。
当然啦，慕容冲也没当多久的皇帝就被砍了。
但他好歹也报复过，可白水寒就没这么干。
当初慕容若看《倾国》的电视剧的时候，抱着剧情每一集单独拎出来都在神展开的心情往下看下去，但是合在一块儿就觉得这种发展还是正常极了。
回想起当初韩晓对于记者采访他怎么就写出来这种近乎全灭结局时的回答，慕容若忍不住又重复的念叨了几句。
他“求仁得仁……吗？”
拼命想要了解白水寒这个角色，但是却总是无法理解他。
哪怕白水寒的生平都依靠着上辈子给剧透到了现在，可是依然没办法让人理解。
就连理解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何谈扮演他——成为他？
然而比起这个难解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加具有诱惑力的捷径摆在他面前。
他的房间对面就住着韩晓，只要去问问看编剧，怎么还会存在有这种困难呢？
两厢斗争，慕容若最终还是麻利的从椅子上爬起来，拿着剧本和水性笔就拉开了房门。
结果正好瞧见周安阳在韩晓门口准备抬手敲门的动作。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周安阳冲着慕容若和善的一笑。
慕容若看着周安阳手上的剧本，立刻投桃报李。
“周大哥也是来……”
周安阳顺溜的借着对方递过来的台阶走下来了。
“我准备来问剧本。”
“我也是，”慕容若拔了门卡后就走出了自己的房门，“我有点没弄明白……”
周影帝抬手敲响了门，可来开门的人，却是宋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