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征程

作者:金家小瑶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十月中,大军开拔。除几位将军外,另有吏部尚书林如海,兵部左侍郎、皇家禁卫军统领等官员随御驾赶往西北。

    林如海出发前才敢将此事告知唐氏,果然被唠叨了许久。

    唐氏也不是拦着他报效朝廷,只是到底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你说你也是,恪尽职守,做好你的吏部尚书也就完了,何必跑到西北去?咱们家祖上虽也是因功封侯,可如今比不得从前了,你身上连一点拳脚功夫都没有,何苦来的。你能有今日的成就,你父亲知道了也必然满意的,也尽够了。咱们家的家底儿你也是知道的,哪里要你拼了命去挣这些。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有个万一,你让我们娘们儿怎么办。”

    林如海倒是没想到母亲会以为他是要挣功名,只是真实原因又不能言说。这回的决定虽有些草率,但他重活一回总该为自己做些事。因道,“母亲多虑了,实在是皇上御驾亲征,政事也不能耽误,因此儿子才随驾同往。家里前头自有林升料理,后院之事只得劳烦母亲。大表兄这回也要随驾出征,因此儿子已托付了北静王爷,若是母亲有什么事,找人往北王家去也是一样的。”

    唐氏掖了掖眼角的泪花,“我也知道,如今圣旨已下,多说无益。家里头的琐事你不必挂心,就咱们娘儿几个,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再说我那些个老姐们儿虽说不大走动,总比旁人强些,若是有人敢欺负到林府的头上来,真个是不想活了。倒是玉儿那里,你自去说清楚。前几日你忙得不着家,她就急着要找爹爹了,这回一去至迟也得明年才能回来,可是该伤心了。”

    林如海有些羞愧,前几日安排大军开拔以及西北部署之事,被君祁叫着去商量了许久,直到夜深了也没个完。君祁趁势让他们几个留宿宫中,乃是天大的恩德。他欲推辞,只是其他几位大人都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磕头谢恩了,他也不好特立独行。不过如今黛玉对他的亲近真是前世所不能比的,“可是玉儿又闹您了,我这就去说说她。只是这归期倒是真不好说,大军开往西北就要一个多月的,回来即便是轻装简行也得一个月,过年定是过不成了。若是方便,儿子会让人捎几封家书回来,若是没有母亲也别担忧。”

    唐氏已然有些哽咽,“知道了,没有报信的倒好了,正是前头没什么变故呢。玉儿也是你宠出来的,我是降服不了的。她也懂事了,你好生跟她说就是,别太厉害了。”

    林如海怕真把母亲的眼泪招出来,忙道,“可见母亲真心疼爱孙女,不都是一样宠着。儿子这就去看看玉儿,母亲好生休息吧。”

    唐氏看着他出门,眼泪便掉了下来。说起来,除了当年去往江南游历,她这个儿子还真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儿行千里母担忧,便是过了而立之年的儿子,她也是不放心的。因又吩咐人从家生子中寻了两个会拳脚的跟着林如海同往西北,好歹照应着些,又亲自打点行装,这才宽心一些。

    黛玉这里倒是好说话,林如海说什么她都点头,乖乖的一点儿都不似前几日哭着喊着要爹爹的娇蛮样。贾敏听了这个消息却是怔愣良久,仔仔细细的把林如海从头到脚瞧了,似乎是要把人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大军缓慢行进,明黄色布帷遮盖着的驷马车架在大部队中异常显眼。为了节省时间,君祁特意选了皇帝仪仗中最宽敞的车架,一应生活起居皆在里头。京城的奏折和前线的奏报每日会有专人快马送来,他每日便在车内批阅。若是有事要同底下人商议,便叫人上来,横竖里头宽敞的很,多坐几个人绰绰有余。而一应随行人员中,掌宫内相戴权虽为近侍也多半作于车外,每日最常在里头的,便是吏部尚书林如海。

    有点眼力的都知道,这位林大人乃是皇上宠臣,皇上明摆着是怕这位文官出身的大人不惯马上颠簸。只可怜了兵部侍郎等几个文官,自来也不曾这么长时间的骑过马,两条腿早被磨得伤痕累累,还有苦难言。只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车架之中林如海正殚精竭虑的为皇帝陛下出谋划策。

    君祁放下手中的东西,捏了捏鼻梁。车架再稳也还是有些颠簸,若平常坐着也就罢了,一看字儿就晕的慌。“怪道耶律齐那小子长得如此怪异,他生母竟是楼兰国的公主。”

    林如海替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楼兰国在鞑靼以西,国内土地更为贫瘠,多半都是沙漠。但因其乃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商贾往来,论国力不必鞑靼差几许。这耶律齐放着楼兰不去,为何竟是往这里来了。”

    君祁喝了口茶,外头到底比不得宫里,没有上好的甘泉水泡茶,再好的茶叶也要变味了。好在这斟茶人换了,喝道嘴里竟是甜在心里。“这位公主二十年前远嫁鞑靼,本来两国联姻求一个太平罢了,该是好事。且这位公主被誉为西域第一美女,深受鞑靼国王宠爱,第二年便生下了大王子耶律齐。只可惜没过两年突然就死了,还是被害死的,因此楼兰跟鞑靼撕破了脸,再没来往过。楼兰同我朝向来无甚瓜葛,只是仿佛是有一年曾派使者来过,想来为的就是这事了。”

    “原来如此,”那时林如海大概还在翰林院修书呢,这些事情自然不甚清楚,“只是耶律齐到底有楼兰王室的血脉,现任楼兰国国王该是他母舅?不知是不是会趁此机会,帮他妹子报仇雪恨。”

    君祁笑道,“没这么简单。如今的楼兰国国王虽是耶律齐的母舅,年纪却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乃是前任国王的老来子。想必他连耶律齐的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哪里会替她报仇雪恨。倒是这位公主的死因成谜,多少传言都跟耶律定有关,想来这也是耶律齐对之恨之入骨的原因了。怪不得之前的事情那么顺利,他大概早就想着要除掉耶律定了。”

    林如海一愣,竟是杀母之仇?只是一位公主之死竟导致一场干戈,免不了叹一句自古红颜多祸水。

    君祁却笑道,“红颜祸水不过世人托词,不想如海也落了俗套了。若是修身克己,明辨是非,岂是他人能轻易带坏。那些人自堕美色,沉溺其中,最后还要将罪责推咎于女人,岂不可笑?又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说,若是朱者与墨者相处,该当如何?端看各自定力罢了。”

    林如海恍然,才刚竟是把心里话说出去了。不过君祁之解倒也新鲜有趣,细细揣摩竟很是在理。“言之有理,受教,受教。”

    君祁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前线战报的时候也并不像前几日那样愁眉紧锁,毕竟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这耶律定不愧是一员猛将,第一道防线已破。沈含章之意,若是援军迟迟不到,他那三万军马怕也抵挡不了多久。”

    林如海一算日子,“那两万精兵再有三五日也该到了,当解燃眉之急。兵贵神速,只是大军如此速度的确太慢了些,只怕贻误了军机。”

    君祁道,“我也担心,还是让唐晏再领三万人马先行,剩下的也要加快速度。说起来,唐晏还是你的表兄吧?”

    “正是,是我大舅舅家的大表兄。”

    君祁还待说些什么,外头传来戴权的声音,“启禀皇上,齐王子求见。”

    “传。”君祁没好气的说道,这里正经事才说完,好容易能跟如海说话会儿,这小子又来了。他原以为耶律齐怎么着也该有点头脑,如今看来真是昏了头了,二十来岁的人身在异国,竟敢在他面前摆脸色。只是如今耶律齐还有用处,不能轻易处置,要不然早把他丢出去了。

    耶律齐一进来就开口抱怨,“皇帝陛下,那马车太颠簸了,坐着一点都不舒服。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乌拉尔,这么慢吞吞的,耶律定那个大混蛋都要打进来了。”

    饶是这几日天天听到他抱怨的林如海,此刻也再一次替他捏一把汗,竟敢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话,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君祁从头一回的震怒到如今已然可以自动过滤那些话,大不了把他当做自己的那几个儿子,童言无忌,没得气坏自己的身子。“若是嫌弃马车,自己骑马去。你可是鞑靼的大王子,竟连马都不会骑,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耶律齐气结,他也不是不会,只是骑马太累,一整天下来大腿肯定疼得慌。他是鞑靼人没错,只是因容貌随了母亲,因此父王从小疼爱,任何事情都随着他的性子来。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因此像骑马、练武这样鞑靼人必备的功课,他都只是略知皮毛。也因此面对耶律定之时才毫无招架之力,以至于落得逃亡异国,向天朝求助的后果。

    君祁见不得他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立刻就要赶人,“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你就回你的马车去吧,朕这里还有要事跟林大人商量。”

    耶律齐咬着下嘴唇,忍了忍,问道,“前线战况如何了?”

    君祁挑着能说的讲了,末了又问他,“你到底为何如此痛恨耶律定?”

    “他,他想要篡权,我自然痛恨他。”丢下这一句,耶律齐立刻跑了出去。他和耶律定之间的恩怨纠葛太深,哪是一两句话说得完的。

    君祁不管他,又把兵部侍郎叫上来,商量了一阵,便传了旨意下去。唐晏领命先行一步,君祁也弃车架,改为骑马行进,同士兵们一样风餐露宿。如此一来,大军于十一月中旬便到了乌拉尔。

    十一月的乌拉尔,永远是一片银装素裹,风雪大时人都没法在外头走动。可这几日却是奇了,一连十日放晴,又正值大军抵达,不少人便拿这个说事,天降祥瑞什么的,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君祁一概不理,他自来不信这些,倒是耶律定居然不趁势再战,忽然停了举动,让人捉摸不定更觉怪异。按理说敌军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必定一鼓作气,耶律定却反其道而行之,在攻下来的第一座城里驻扎下来,按兵不动。

    林如海也十分费解,前世这位王爷可是势如破竹不可挡,为人豪爽,在战场之上更是利落狠决。且前头出兵到攻下达罕城也就半个月的功夫,怎么如今反倒变了个人似的。

    “皇上,沈将军来了。”

    “快传!”君祁已经连着两日不曾躺下,一直在研究前线战况。他身在乌拉尔城,前线却在两百里开外,趁着两军休战,便赶紧吩咐让沈含章亲自来面圣,比写奏折强些。却没想到沈含章来的这么快。

    沈含章一身戎装,行了个军礼,“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耶律定前日派人送了信来,微臣特来送呈。”

    一旁的戴权早就接过送到君祁手上,三两下拆开看将起来,“沈将军请起。”

    信中所言不过同之前相似,还是让交出耶律齐。君祁一直以为这不过是耶律定的托词,如今看来并非如此简单。因又问道,“耶律定是何日休兵,可知缘由?”

    沈含章回道,“十日之前,耶律定攻下达罕城之后便没再动兵。其中缘由臣亦不甚清楚,大约是他们听闻圣驾到了,这才不敢再前。”这话他自己恐怕也是不信的,只是再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了。比起别人,驻守西北十余年的沈含章深知耶律定其人,因此确信这其中必有古怪。

    食指敲击桌案,君祁再次陷入沉思。

    “吩咐下去,明日朕亲往前线,十日后开战,势必要将达罕城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