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锁不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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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映在破落的村庄中，为兀自在田中劳作的村名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朴实的昏黄光华。
热闹的气氛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多月前，远方某朝的征兵军队在村中仅仅是路过，甚至连一步都没有逗留。然而却在无意中，为两个怀着希望与向往的少年做了一次向导。
悸动的心扉成为了前行的动力，然而还需要一股面对彷徨与无助的意志，与一颗时刻准备横尸荒野的决心。
但意志与决心却不是人人都能怀有，胆儿不够信念就无法竖起，而目光自然也坚定不了。
尽管不怎么乐意，然而今年已十七岁的小芬，却在深深的无奈与幽怨下，只好随着父母的意愿，掳起了裤管挽起了袖子，佝偻着青涩的身躯劳作于田中。
腰酸背痛愈来愈剧烈，她将腰直起来，干晾着满是泥污的双手，龇牙蹙蹙眉，耷拉下纤瘦的双肩中，颓然而幽怨的叹息了一声。
见不远处兀自弯腰劳作的爹娘，仿佛不知疲倦，她顿时撇撇嘴。随后一边小声嘀咕着老不死的就知道种田，一边拖拉着污泥中的双脚，缓缓而费劲的行至田边，转身一屁股坐了下来。
倏然，她有所感应的侧首看去，却见从邰绵山山路中，缓缓奔来一道银白色影子，顿时瞪大双眼，惊愕不已。
兀自愕然注视，银白色身影越发真切，待离得近了，她心头顿时弥漫上一层似曾相识的感觉，双眸中不禁稍显追忆而茫然。
当那道银白色的狐影，从她视线余光处溜走的一瞬间，她目光连忙追去，顺势一声惊呼。
“叶彩！？”
……
……
迟疑中，叶彩最终驱使着双尾狐停下了步伐，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转身的同时换上一副淡雅的笑容。
“小芬姐……”
小芬带着惊愕的神情，连爬带冲的疾速奔来，留下一路泥巴脚印。
“你不是……现在是仙师了吧？怎么有空回来啊？”
小芬最终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困惑过于冒昧，于是乎她话音一转，刻意带上艳羡语气，就连表情也展露出仰慕之色。
叶彩在小芬的脸上留下勉强温和的一眼，然后垂首下去。话说回来，曾经的她与眼前种田少女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十分恶劣，当然这也许只是叶彩单方面的看法而已。而曾经的小芬，仅仅只是将呆傻的叶彩当做消遣，促狭嘲讽什么的，也只是出于无聊中找找乐子。
“想着，就回来了……”
似乎不想面对曾经的死对头，叶彩索性不去斟酌，只是留下一句不怎么妥当的敷衍话语，垂首转身，缄默迈步而去。
小芬愣了愣，瞪开双眼间，疾速伸手攀住叶彩肩膀，顺势唐突道：“不会是自己跑出来的吧？”
叶彩斜目瞥了一眼自己肩头上攀着的泥巴手爪子，顿时深蹙眉头，当即抖肩冷然道：“劳烦您把手拿开。”
小芬怔然中，额额了两声，呆滞少顷，旋即连忙放开右手，然后呆愣注视，那仿佛高贵冷艳的少女缓缓离去。
眼见对方一把骑上双尾狐，飞驰而去，她呆愣而无神的眸中顿时浮起一抹艳羡，忽而抬起右手看了看，昂首时，再度看向远处那双尾狐背上身影的目光，已然变得微微不满而怨愤。
“小芬，那是叶彩吧？”
小芬鄙夷轻哼一声，回首看去，顺势展露一抹不屑，却见她爹娘疑惑而微微羡慕的目光追视着叶彩远去的身影。她顿时咬牙蹙眉瞪眼，展露一抹怨毒，缓下脸色后下了田，划拉着泥水疾步走向她爹娘，捧嘴小声道：“只怕啊，是被她师父赶出来了……”
“不，不会吧？我看她还骑着仙狐呢！”
“就是，没事瞎说什么呢！？”
面对父母深深的不以为然，她却轻蔑一笑，腹诽道：“你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人家仙人过的日子，能不好吗？谁还能有心思，回来这破破烂烂的村子啊？”
沉默少顷，她爹娘被误导，顺势嘀咕。
“这倒也是哦……”
“嗯，想想也是，一呆笨呆笨的丫头，哪入得了仙师的法眼啊？”
“就是嘛！人家仙师肯定嫌弃死了，真是不争气！”
……
……
驱使着双尾狐缓缓前行，到家的路愈发近了，叶彩却不禁屡屡瞥向右肩衣物处的泥巴手印，不由深深蹙眉。
最终，她绕回山中，重回那条小河边，急匆匆而随意寻至一隐蔽处，褪下上衣在水中使劲搓洗了起来。
洗了好久好久，叶彩才满意，以真气烘干上衣，拎起来一看，已然一尘不染。
可她却深深叹息了一声，仿佛预见到了即将面临的尴尬而内疚的一幕。
缓缓穿上上衣，她有些没精打采，连带着脸色也黯淡苍白了下来。
双尾狐兀自的深深注视中，顿步于河边的她，屈腿纵身从而高高跃起，在半空划出一道灰白而惆怅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双尾狐背上。
心知对方情绪不佳，于是也不矫情，双尾狐当即埋头疾速冲刺了起来。
一路上，叶彩提醒着自己要笑，要笑！
她艰难扬起嘴角，展露一抹颤抖而别扭的淡雅笑意。
……
到村口了。
望着眼前一幕，叶彩不禁有些惊愕，更多的是心虚。
缓缓从双尾狐背上滑下，身子无力一晃，当即单手撑住双尾狐，似乎后者是她唯一的依靠，良久都不敢拿开手。
眼前的一幕，吓得她不敢动作，此刻掉头走也不是，抬步上前也不好，只是满面愧色，傻傻垂首不语。
全村中热情而排场隆重的迎在村口，最前方的，是叶山与徐朝凤。而叶山的耳边，紧紧贴着一个腿上手上满是泥巴的、神情轻蔑而讥讽的少女。
少女在耳边鄙夷而责骂的窃窃私语，致使叶山的脸色愈加阴沉，仿佛一具万年老尸，旁人看上一眼都觉不寒而栗。
“滚过来！”
叶彩浑身剧烈一颤，原地抖了抖身子，颓然而无力的拿开撑在双尾狐身侧的右手，顺势耷拉着，肩头开始抖动，微微抽泣声中，缓缓前行向村口。
“这丫头，啧啧，真是不争气……”
“我就说吧，迟早会被赶出来……”
“嗤……难怪，这傻样儿，人家仙师怎么容下的？”
……
耳边满是腹诽而鄙夷的窃窃私语，叶山脸色愈加阴沉，却见女儿埋首不语，仅仅轻声啜泣，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抬手狠狠一巴掌掴了过去。
啪！
这声脆响，惊得村民们下意识眯上眼，村口前打扮端庄秀气的丫头瘫坐在地，埋首捂着脸，兀自啜泣。
“你说！你能干点什么？！”
竭力嘶吼，几欲拳打脚踢的叶山，被她结发之妻死死拽着，含泪摆首以劝阻。
其父的声色俱厉下，叶彩却兀自啜泣而不语，深埋的脸上，带着怎样的伤痛欲绝，村民们注定看不到。
“呼——呼——”
叶山叉腰深深吼气，兀自失望似的微微摇首，并瞪着眼前瘫坐而埋首的女儿，重步徘徊，满脸悲痛怒容。
“走吧走吧……”
“别看了别看了，人家老叶要打女儿，咱们呆在这影响不好……”
……
围观村民作鸟兽散，留下促狭而讥讽的眼神，一路鄙夷言语。
叶山脸色却渐缓，佝偻的苍老身形顺势蹲下，凝目注视瘫坐埋首而不语的女儿，结满阴翳的双眼中，在此刻，依旧让人看不清神情。致使在旁试图劝阻的徐朝凤，一时间发愣而迟疑了起来。
“起来吧，跟爹回家……”
感受到轻轻搭在自己肩上的枯瘦的手，叶彩双眼中泪水顿时宣泄而出，试图言语，却哽咽着啊啊了两声。
“丫头，回家吧……”
捂嘴悠久的泪流中，她浑身颤抖，剧烈哽咽得无法言语。
她爹缓缓而艰难的起身，兀自凝目注视自己那哽咽得不成样的女儿，良久后，悲凉长叹一声。
这声叹息，仿佛消耗了她爹余生中所有的精力，顿时，在叶彩心头，那道佝偻却严厉的身影，变得苍凉而寂寥。
她含泪起身，原地跪下，当即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强行坚定着被泪水模糊的目光，注视阴翳双眼中透露悲凉的她爹，与跌步打趔趄、仿佛瞬间苍老了的娘亲。
“走吧，你走吧……”
她爹缓缓回身，留下最后一道不舍目光，缓步离去中剧烈咳嗽，身形愈加佝偻。
她娘却含泪哽咽道：“丫头，别走，留在……”
“让她走！”
浑身兀自剧烈颤抖的叶彩急忙捂住嘴，哽咽着颤抖起身，与她娘泪目凝视，少顷，抿抿唇、低眉，留下一抹愧疚神情，随即决然转身，一把骑上双尾狐。
双尾狐却不曾动弹，自是背上少女赶忙捂住了嘴，哽咽得难以发号施令。
……
……
叶彩她爹叶山坐在村中最高的坟包上，结满阴翳的双眼中含着泪水，远望那山路中屡屡回头的身影，兀自哽咽喃喃。
“丫头啊，爹知道，你一直……想去山外面闯荡。爹知道，你不是傻子。爹知道，你其实很聪明，是一个机灵的丫头。爹啊，不该打你，不该骂你，不应该，把你困在村里……老余说的没错，你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本该属于天空的啊……爹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回来，让爹啊，见你最后一面……”
叶彩走了，或是远走高飞，怀揣着无穷的野心，以及对爹娘浓浓的愧疚。只是，她注定如凤似鸾，一直，就该属于璀璨的天空。
********
“卷一.愤怒的小鸟”，至此，完结。敬请期待，“卷二.迷惘的女帝”。
晚霞映在破落的村庄中，为兀自在田中劳作的村名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朴实的昏黄光华。
热闹的气氛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多月前，远方某朝的征兵军队在村中仅仅是路过，甚至连一步都没有逗留。然而却在无意中，为两个怀着希望与向往的少年做了一次向导。
悸动的心扉成为了前行的动力，然而还需要一股面对彷徨与无助的意志，与一颗时刻准备横尸荒野的决心。
但意志与决心却不是人人都能怀有，胆儿不够信念就无法竖起，而目光自然也坚定不了。
尽管不怎么乐意，然而今年已十七岁的小芬，却在深深的无奈与幽怨下，只好随着父母的意愿，掳起了裤管挽起了袖子，佝偻着青涩的身躯劳作于田中。
腰酸背痛愈来愈剧烈，她将腰直起来，干晾着满是泥污的双手，龇牙蹙蹙眉，耷拉下纤瘦的双肩中，颓然而幽怨的叹息了一声。
见不远处兀自弯腰劳作的爹娘，仿佛不知疲倦，她顿时撇撇嘴。随后一边小声嘀咕着老不死的就知道种田，一边拖拉着污泥中的双脚，缓缓而费劲的行至田边，转身一屁股坐了下来。
倏然，她有所感应的侧首看去，却见从邰绵山山路中，缓缓奔来一道银白色影子，顿时瞪大双眼，惊愕不已。
兀自愕然注视，银白色身影越发真切，待离得近了，她心头顿时弥漫上一层似曾相识的感觉，双眸中不禁稍显追忆而茫然。
当那道银白色的狐影，从她视线余光处溜走的一瞬间，她目光连忙追去，顺势一声惊呼。
“叶彩！？”
……
……
迟疑中，叶彩最终驱使着双尾狐停下了步伐，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转身的同时换上一副淡雅的笑容。
“小芬姐……”
小芬带着惊愕的神情，连爬带冲的疾速奔来，留下一路泥巴脚印。
“你不是……现在是仙师了吧？怎么有空回来啊？”
小芬最终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困惑过于冒昧，于是乎她话音一转，刻意带上艳羡语气，就连表情也展露出仰慕之色。
叶彩在小芬的脸上留下勉强温和的一眼，然后垂首下去。话说回来，曾经的她与眼前种田少女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甚至十分恶劣，当然这也许只是叶彩单方面的看法而已。而曾经的小芬，仅仅只是将呆傻的叶彩当做消遣，促狭嘲讽什么的，也只是出于无聊中找找乐子。
“想着，就回来了……”
似乎不想面对曾经的死对头，叶彩索性不去斟酌，只是留下一句不怎么妥当的敷衍话语，垂首转身，缄默迈步而去。
小芬愣了愣，瞪开双眼间，疾速伸手攀住叶彩肩膀，顺势唐突道：“不会是自己跑出来的吧？”
叶彩斜目瞥了一眼自己肩头上攀着的泥巴手爪子，顿时深蹙眉头，当即抖肩冷然道：“劳烦您把手拿开。”
小芬怔然中，额额了两声，呆滞少顷，旋即连忙放开右手，然后呆愣注视，那仿佛高贵冷艳的少女缓缓离去。
眼见对方一把骑上双尾狐，飞驰而去，她呆愣而无神的眸中顿时浮起一抹艳羡，忽而抬起右手看了看，昂首时，再度看向远处那双尾狐背上身影的目光，已然变得微微不满而怨愤。
“小芬，那是叶彩吧？”
小芬鄙夷轻哼一声，回首看去，顺势展露一抹不屑，却见她爹娘疑惑而微微羡慕的目光追视着叶彩远去的身影。她顿时咬牙蹙眉瞪眼，展露一抹怨毒，缓下脸色后下了田，划拉着泥水疾步走向她爹娘，捧嘴小声道：“只怕啊，是被她师父赶出来了……”
“不，不会吧？我看她还骑着仙狐呢！”
“就是，没事瞎说什么呢！？”
面对父母深深的不以为然，她却轻蔑一笑，腹诽道：“你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人家仙人过的日子，能不好吗？谁还能有心思，回来这破破烂烂的村子啊？”
沉默少顷，她爹娘被误导，顺势嘀咕。
“这倒也是哦……”
“嗯，想想也是，一呆笨呆笨的丫头，哪入得了仙师的法眼啊？”
“就是嘛！人家仙师肯定嫌弃死了，真是不争气！”
……
……
驱使着双尾狐缓缓前行，到家的路愈发近了，叶彩却不禁屡屡瞥向右肩衣物处的泥巴手印，不由深深蹙眉。
最终，她绕回山中，重回那条小河边，急匆匆而随意寻至一隐蔽处，褪下上衣在水中使劲搓洗了起来。
洗了好久好久，叶彩才满意，以真气烘干上衣，拎起来一看，已然一尘不染。
可她却深深叹息了一声，仿佛预见到了即将面临的尴尬而内疚的一幕。
缓缓穿上上衣，她有些没精打采，连带着脸色也黯淡苍白了下来。
双尾狐兀自的深深注视中，顿步于河边的她，屈腿纵身从而高高跃起，在半空划出一道灰白而惆怅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双尾狐背上。
心知对方情绪不佳，于是也不矫情，双尾狐当即埋头疾速冲刺了起来。
一路上，叶彩提醒着自己要笑，要笑！
她艰难扬起嘴角，展露一抹颤抖而别扭的淡雅笑意。
……
到村口了。
望着眼前一幕，叶彩不禁有些惊愕，更多的是心虚。
缓缓从双尾狐背上滑下，身子无力一晃，当即单手撑住双尾狐，似乎后者是她唯一的依靠，良久都不敢拿开手。
眼前的一幕，吓得她不敢动作，此刻掉头走也不是，抬步上前也不好，只是满面愧色，傻傻垂首不语。
全村中热情而排场隆重的迎在村口，最前方的，是叶山与徐朝凤。而叶山的耳边，紧紧贴着一个腿上手上满是泥巴的、神情轻蔑而讥讽的少女。
少女在耳边鄙夷而责骂的窃窃私语，致使叶山的脸色愈加阴沉，仿佛一具万年老尸，旁人看上一眼都觉不寒而栗。
“滚过来！”
叶彩浑身剧烈一颤，原地抖了抖身子，颓然而无力的拿开撑在双尾狐身侧的右手，顺势耷拉着，肩头开始抖动，微微抽泣声中，缓缓前行向村口。
“这丫头，啧啧，真是不争气……”
“我就说吧，迟早会被赶出来……”
“嗤……难怪，这傻样儿，人家仙师怎么容下的？”
……
耳边满是腹诽而鄙夷的窃窃私语，叶山脸色愈加阴沉，却见女儿埋首不语，仅仅轻声啜泣，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抬手狠狠一巴掌掴了过去。
啪！
这声脆响，惊得村民们下意识眯上眼，村口前打扮端庄秀气的丫头瘫坐在地，埋首捂着脸，兀自啜泣。
“你说！你能干点什么？！”
竭力嘶吼，几欲拳打脚踢的叶山，被她结发之妻死死拽着，含泪摆首以劝阻。
其父的声色俱厉下，叶彩却兀自啜泣而不语，深埋的脸上，带着怎样的伤痛欲绝，村民们注定看不到。
“呼——呼——”
叶山叉腰深深吼气，兀自失望似的微微摇首，并瞪着眼前瘫坐而埋首的女儿，重步徘徊，满脸悲痛怒容。
“走吧走吧……”
“别看了别看了，人家老叶要打女儿，咱们呆在这影响不好……”
……
围观村民作鸟兽散，留下促狭而讥讽的眼神，一路鄙夷言语。
叶山脸色却渐缓，佝偻的苍老身形顺势蹲下，凝目注视瘫坐埋首而不语的女儿，结满阴翳的双眼中，在此刻，依旧让人看不清神情。致使在旁试图劝阻的徐朝凤，一时间发愣而迟疑了起来。
“起来吧，跟爹回家……”
感受到轻轻搭在自己肩上的枯瘦的手，叶彩双眼中泪水顿时宣泄而出，试图言语，却哽咽着啊啊了两声。
“丫头，回家吧……”
捂嘴悠久的泪流中，她浑身颤抖，剧烈哽咽得无法言语。
她爹缓缓而艰难的起身，兀自凝目注视自己那哽咽得不成样的女儿，良久后，悲凉长叹一声。
这声叹息，仿佛消耗了她爹余生中所有的精力，顿时，在叶彩心头，那道佝偻却严厉的身影，变得苍凉而寂寥。
她含泪起身，原地跪下，当即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强行坚定着被泪水模糊的目光，注视阴翳双眼中透露悲凉的她爹，与跌步打趔趄、仿佛瞬间苍老了的娘亲。
“走吧，你走吧……”
她爹缓缓回身，留下最后一道不舍目光，缓步离去中剧烈咳嗽，身形愈加佝偻。
她娘却含泪哽咽道：“丫头，别走，留在……”
“让她走！”
浑身兀自剧烈颤抖的叶彩急忙捂住嘴，哽咽着颤抖起身，与她娘泪目凝视，少顷，抿抿唇、低眉，留下一抹愧疚神情，随即决然转身，一把骑上双尾狐。
双尾狐却不曾动弹，自是背上少女赶忙捂住了嘴，哽咽得难以发号施令。
……
……
叶彩她爹叶山坐在村中最高的坟包上，结满阴翳的双眼中含着泪水，远望那山路中屡屡回头的身影，兀自哽咽喃喃。
“丫头啊，爹知道，你一直……想去山外面闯荡。爹知道，你不是傻子。爹知道，你其实很聪明，是一个机灵的丫头。爹啊，不该打你，不该骂你，不应该，把你困在村里……老余说的没错，你就像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本该属于天空的啊……爹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回来，让爹啊，见你最后一面……”
叶彩走了，或是远走高飞，怀揣着无穷的野心，以及对爹娘浓浓的愧疚。只是，她注定如凤似鸾，一直，就该属于璀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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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愤怒的小鸟”，至此，完结。敬请期待，“卷二.迷惘的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