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剑动星河 > 章二八 前人遗府

章二八 前人遗府

推荐阅读:弃宇宙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聂冲与“欲观音”重新换过名号,才知她俗家姓秋,唤作艳娘,原本在滇南佛掌山观音洞随自家一位姑母修行。去年因有不合,她与姑母吵了一架,这才负气跑来外面,收了小白脸仝子奋为徒,落户在东钱湖上修行享乐。

    等到宴上一番交谈下来,聂冲对这秋艳娘了解更深了些,更知此女虽有修为在身,为人亦有担当,但涉世并不太深,一应见识料是姑母灌输给她,论及机心还嫌不足。

    因恐这位还算合得来的左道欲|女遭劫身殒了去,他便抛开交浅言深的忌讳,出言指点道:“秋道友选这东钱湖做道场,长久恐生祸端,你若不喜麻烦,不若搬去别处。”

    秋艳娘正要举杯劝酒,闻听这话,手臂一僵,稍作思量后说道:“我自关门修行,碍不到他人,更不曾以道术欺害凡人,如此有何不妥?”

    “只瞧你这居舍金瓦红墙的形制,就已犯了人间帝王的忌讳。如今正值乱世,真龙未见分晓;等到有人坐稳龙庭,知晓东钱湖上有这么一片楼阁,必定遣人来找麻烦。”

    顿了顿,聂冲举箸指了指侍立在秋艳娘身后的仝子奋,“还有你这徒儿,依仗些许神通,聚拢草莽凶神,直将东钱湖到天童山一线划为自家地盘。这些匪类惯做损阴德的买卖,虽非收你指使,但日后惹到高人,你猜会不会迁怒到你的头上来?就如这次,我因祝郎中之事找上门来,若非对你所行的道路并没什么偏见,怎肯听你解释?一丸神剑早已斩落下来。”

    仝子奋闻听这话,心中又气又急。但他见过聂冲神剑凶威,这时也不敢狡辩,只有用目光死死盯住自家师父,看她如何作答。

    秋艳娘只是少了些见识,并非没有头脑,闻得聂冲提醒,自心明觉道:“当初姑母便说欲|海行道易生祸端,故只隐身洞府,少在人前现身。我却因与姑母闹口角,不自觉地想与她对着干,终把这桩忌讳抛去了脑后。这一年多来,我每日都享用着极乐富贵,可独处时常会感到一丝不安,眼下闻得这位聂道友出言点醒,才知或是劫数缠身之兆……”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酒盏,扭头扫了怔忪不安的仝子奋一眼,转向聂冲说道:“以道友看来,我该往何处安身?”

    聂冲自取一块鲜珍,品尝过后答道:“海外蛮国、荒野深山,俱都是清净所在。若受不了那份冷寂,便在红尘中游走也无不可——世人多爱美色,也不需施法用强,就有着数不清的露水姻缘可结。唯忌久居一地,被人指作是荒淫窝,一旦传彻开了,少不得会引来‘除魔卫道’之人取你做一场功德。”

    仝子奋原是一介乡间纨绔,未遇秋艳娘之前,全没想到自家会有今日的威风,眼下见她似被聂冲说动,当真急得上火,硬着头皮插口道:“师父,咱这基业来得不易,怎可轻易抛下?”

    秋艳娘闻言不悦,拍案斥道“是去是留何时轮到你来帮我定夺!”

    早知师父雌威厉害,仝子奋一遭呵斥便软了腿,立刻就要跪伏认错。可这时外间却有一个柔美女声为他开脱:“子奋也是为了师长着想,艳娘妹妹何必对他动火?”

    下一刻,一个颜娇肉嫩几如狐媚的黄衫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在她身侧,另有一个头扎金箍、形若头陀的红袍矮子相随,进门便朝秋艳娘说道:“我俩非是想听墙角,只因来时见你居所受损,怕有对头上门加害,这才使了些手段探查一番;不料就听到些别的。”

    这二人却是秋艳娘从前结交道友。

    女的唤作“许丽娘”,行的是采补之道,常来东钱湖上勾人入彀。因是所行道路相近,一次碰面之后,秋艳娘便与她结成了好友,时常论道同乐。

    那男的唤作“四尺头陀”,学艺所在的“罗摩寺”却是西方魔教的一支。此人原是许丽娘勾上的一个姘|头,后引介给秋艳娘认识,说来也算朋友。

    眼见这两人到来,秋艳娘倒不好再训斥仝子奋,当下使了个眼色令他退走,随后迎上两步说道:“二位道友今日怎有闲来小妹这里?”

    “哟,”许丽娘柳腰摇转,绕着秋艳娘走了一圈,眼神往聂冲那边飘着,一边出言打笑道:“观音妹妹有了宝贝新欢,怕我来抢是怎么的?”

    秋艳娘不忌春光外泄,这时身上仍只有一件薄纱,一身妙处几无遮挡,会当同样体态勾人的许丽娘拿身子上去摩|擦,直令一旁那四尺头陀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换做往常,聂丽娘也不会过多在意,可当着聂冲这等“正派”道友的面,她却不大愿意与好友来做春光游戏,只将许丽娘推开,啐道:“姐姐贯会调笑我。”旋即为她引介道:“这位是聂冲聂道友,出身于冥河剑派。”

    她又转向聂冲,说着:“我这姐姐唤作许丽娘,乃是一位散修仙子;这位四尺头陀,则南方魔教一脉的罗摩寺出身,一身咒血神通煞是不凡。”

    依着本心,聂冲是不耐烦与这后来之人论交的,可一想自家对仙门各派的了解实不算多,便也压下了转身离去的念头,权当长长见识,施礼与这二人见过。

    一忽分席落座,许丽娘与四尺头陀交换了一个眼色,张口说道:“有聂道友在侧,我也不好再与妹妹做玩笑,以免遭人厌弃。”见得聂冲只是微笑并不搭话,她便又道:“还是先请四尺大哥来说正事吧。”

    四尺头陀咧嘴一笑,望向聂冲说道:“我俩这回来东钱湖,是要请艳娘一同去谋一桩好处。聂道大派出身,倒未必看得上这些,不过既然恰好在场,便听说我说说也好;若真有意同去,我也乐得添个帮手。”

    自斟了一碗酒水饮下润喉,四尺头陀使衣袖擦了一下嘴巴,“上个月我师兄查干朝鲁往北海行走,不料遭遇恶蛟,险些被害了性命。奔逃之际,他在北海一处水湾之下发现了一处前人留下的洞府,因有法阵禁制守护,一时也无法破开,只从铭文上读到那处归属一位名唤‘武神通’的散修所有。待他回转查访,才知武神通是一位曾有着盛名流传的北方散修,学了一身三宝同炼、佛道合流的妙法,据传是古仙樗散子的所作。”

    “若此言当真,那武神通与倒还能和峨眉祖师长眉真人扯上瓜葛,只是可惜三百年前死在了六次雷劫之下。我师兄他有意往那洞府一探,待看能不能寻到武神通的道书、遗宝,又忖自家破不开高人留下禁制,于是托我寻些帮手。”

    对那武神通的洞府,聂冲原本什么心思,可听到樗散子这道号,以及精气神三宝同练的佛道合流道法,一时却来了兴趣。想到这矮头陀话里尚有可疑处,他便问道:“前人法阵或许不凡,可那武神通已陨落三百年,法阵还能剩下几分威能?便是你那师兄要找帮手,何不尽邀同门,反倒来寻外人?”

    未待四尺头陀作答,那许丽娘就先解说道:“聂道友有所不知。自打五方魔教遭正道联手打灭后,残留的耋老高人便都星流云散隐迹无踪。四尺大哥所在罗摩寺,道统早就残缺不全,且同门各自肚肠,平素多有罅隙在,相互难为依仗,反不如寺外道友来得可靠。”

    四尺头陀点了点,“若非思及道友出身不凡,料来不会同我等苦命人相争活路,我也不会直言这前人洞府一事。我师兄有言在先——若寻得武神通的道书,同行的道友皆可抄录一部;至于遗宝法器,若真找见,便按出力多寡来分。”

    聂冲听是这般说法,便不再多言,转而去看此地主人。

    那秋艳娘似被好处打动,寻思片刻,问道:“何时去往北海?同行的又有谁?”

    四尺头陀道:“我师兄查干朝鲁还要花上一个多月的工夫炼制一件破阵法器,届时动身,该会叫上两位成就了金丹的散修好友。而我这边,除却你与丽娘,还要去找三臂仙童周举与少阳子两位。”

    听到那两人的名号,聂冲心道:“巧了……这些左道中人果然是同恶相济、臭气相投。”

    察觉在场三人皆朝自家望来,他便不再去想旁的,望向四尺头陀说道:“我还要照料一位身受重创的友人,还不知到时有没有暇分身。若能成行,自会来寻秋道友一同前往;如去不了,几位也不需担心我会将此事外泄了去。毕竟我自有师门依仗,不缺道法与护身之物,没道理枉作小人坏了几位的前程。”

    言罢,聂冲便起身向地主告辞,“今日叨扰已久,我便先告辞了。只等我那朋友的伤势有了起色,再来谢过就那秋道友盛情招待。”

    秋艳娘自知此时不宜留客,便道:“姐姐与四尺大哥自饮酒吧,我先送送聂道友。”

    等到出了门外,她竟对聂冲劝道:“那两人不是好来路,道友家数不凡,实无必要为那不知真伪的前人遗府犯险。”说到这里,她自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激地又道:“我也是经由道友点醒之后,才对劫数有了感应,如今便先将他俩稳住,择日要回佛掌山观音洞随侍姑母。道友若是不嫌,日后途经滇南,莫忘登门论道。”

    聂冲原道此女终要为损友所累,没想到她竟有着此等慧性在,不由更高看了一眼,出言应道:“秋道友放心,我若往滇南行走,必不忘登门拜访。”随即不再多留,施展法力加持,一路踏水而去。

    待到离湖上岸,他回首望了一眼,心道:“那一对男女所言,倒也未必就假。事关樗散子所作的道书,我或该暗中跟随一探?即便一无所得,宰杀几个邪祟之徒摄魂进补也是好的。”此念一转,苦恼又来,“只是我这一身修为,要去行险怕还不足为凭……”

    叹了口气,聂冲从袖中取出两样事物翻掌来看,却是形如苍耳的老树真种与脱劫鬼仙留下的道果一颗。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