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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七 心魔咒血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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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魔咒血旗”又名”三角心魔旗”,乃是西方魔教一脉最为厉害的一件宝贝,以之配合心魔道法,可生万千变化。

    然而聂冲嫌弃心魔道法路数不正,并未修习入门,是以无法使动这件宝贝的最大妙用,不能攢聚众生心魔化为无穷法力。

    虽如此,心魔咒血旗于他而言仍有许多用处,此刻有便宜可捡,自然不会挑剔不要;便在丁引将此宝抛来的同时,运转法力将之接过,而后依照《心魔咒血集卷》中记载的步骤祭了起来。

    晃眼过去两个时辰,聂冲已在这件奇宝中打下了自家的法力烙印,随即运转灵觉,清晰地感应到了一方旗中天地。

    这方天地之中有着生民十万,同住在一座城池里,不但衣着相貌均与现世常人无异,更还分了士农工商七十二行。然而这些人并没有依照王法与俗律繁衍生息,转是喜爱阴谋架祸––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算得你对影独伤––无论男女老幼,俱都乐此不疲。

    聂冲沉心观照片刻,待将意念从出旗中天地移出,心中便感叹道:”这满城老少,当是被四尺头陀的心魔道法所害,真灵沉浸魔念之中,俱已污秽不堪,便是有天大的法力也拯救不得了;哪怕是太清道祖出手助其转生,或也只让世间多添十万魔头罢了。”

    丁引这时从周举的洞府里走了出来,想是有些合心的收获,神情很是得意。瞧见聂冲手持心魔咒血旗唏嘘感叹,他轻笑一声,说道:”你又不是大德高僧,却扮什么菩萨心肠?”

    聂冲起身回道:”我只是感叹这心魔道法的厉害。若依着《心魔咒血集卷》来修行,那就终生都要沉浸在生灵魔念之中;相比地火炼形,这才真正叫作煎熬。”

    闻听这话,丁引摇了摇头,”修习魔法,自需秉持魔念,如此便能乐在其中;如若强留人心,受那道德拘束,却是自讨苦吃,忍耐煎熬也是无果,不如直接死了省事。”

    似被这番感叹勾起了自家回忆,他呼出一口浊气,不就此事多言,转而说道:”有你当年提示,我脱困后便未正面对上峨眉,只在暗中做着准备,如今已联络了不少与峨眉有恨的帮手,多是几百年前正邪之争中败散了去的四方魔教。”

    ”《心魔咒血集卷》,便是西方魔教的根本法。如今这一脉的高人,只剩一位'西方野魔'雅各达还在;另有传承鬼魔道统的东方魔教教主尚和阳与传承天魔道统的北方魔教教主朱灵。至于传承业魔道统的南方魔教,早已精华不再,如今被个妄人窃据教主之位,我也懒得理他。那雅各达与尚和阳、朱灵三人,论修为与我仿佛,各自也有不小的神通,只是当年败得凄惨,过往积累尽遭毁去;而峨眉那时则在长眉老狗的主持下,趁机占去不少好处,一众二代弟子,都不缺法宝护身。这一加一减、一胜一败,就注定了我等赤手空拳对上峨眉断不会有胜算可言。”

    说到这里,他凝眉望向聂冲,”是以我等一边搜集资材炼制法宝,一边等待有高门大派能做倚仗,不到时机来临,不会轻举妄动。你要杀戮峨眉的小辈,我便给你法器与人手,自家却不便亲自出面施为。”

    言罢,他闭合双目,口中念念有词,终而断落四根手指,飘飘悠悠投入了聂冲手中的心魔咒血旗中。

    做完此事,丁引将身远去,只留话道:”欲寻我时,便来西昆仑独脚峰上摇动心魔咒血旗。”

    聂冲对着天边一抹宛如彤霞的血影施了一礼之后,便又将心念灌入来心魔咒血旗中,这一回却见有四个血莲骨朵沉浮于旗中天地。

    因是研习过血神与心魔两卷道经,他也没费多少力气便认出此乃魔种一流,一旦依法催发,便可使各自对应的心魔傀儡身受摆布。

    ”不知丁引暗算了何人……”

    心中一念闪过,聂冲诵起了经文,不久就见血莲骨朵缓缓绽放开来,花心各自显化出一道人影,却两男两女,二僧二道。

    借助与魔种有着勾连的心魔咒血旗,聂冲大致扫量了一下傀儡的生平,由此得知这四人乃是神居山悟空寺的胭脂和尚、南海剑派独目神尼肖火钰、四门山穿心崖飞絮仙子,以及东海鼓浪屿散修无根叟。

    这些人俱都修为高深,便连道行最差的胭脂和尚,也已渡过来五次雷劫,正是再好不过的帮手;而然其中一对僧尼却令他大皱眉头。

    那胭脂和尚托身隐修的悟空寺,乃与杀生观同处于高邮城外的神居山。

    聂冲借由魔种得知,此人六根不净,尤好女|色,前些年便因此引发了劫数,惹来一位厉害的旁门女仙攻打神居山。当时丁引恰好路过,便是趁他遭遇劫数心神不稳的关头,巧将魔种栽了下去。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一次山上死了不少并无修为在身的和尚,聂冲因此担心起来杀生观里的道长们也会受到牵累。

    另一位独目神尼肖火钰,生来嫉恶如仇,见人行差走偏时,也不问过错大小,一律斩杀了事。便是同门也吃不消她这脾性,常常委婉劝告,要她收心制怒莫走极端。然而此人脾性强硬,偏又自以为是,只道自家所行才是正路,不惧杀性扭曲自心。终因这自负的性子遭了算计,被人暗插魔种却不自知。

    而聂冲之所以会犯愁,却因此人正是他幼时好友蔡阿姜的授业恩师。自知魔种发作起来,后果已无法挽回,他最终叹了口气,心道:”阿姜失了老师,一身道业会怕会被耽搁住……日后却要想个法子拉她一把。”

    便在他苦恼的时候,身植魔种的四人已都生出变化。

    神居山上,胭脂和尚原本在坐着死关,此刻却然而心动,无端从定境中跌了出来。因是惊于道心失控,他忙就依着佛门密传的一门道术追溯因果、掐算福祸。不久喜上眉梢,打从蒲团上长身站起,情难自禁地脱口道:”原来是我渡过第六次雷劫的机缘到了!极北之地,雪魂珠??”

    说着,他探手取过墙边一根六环锡杖,扬手抛向高天,使之化作了一条金龙;随后飞升龙背,化作金光投往了北方。

    与此同时,身在南海逍遥岛的肖火钰也长身站立而起。蹙眉感应良久,她独眼骤然一亮,旋对正在听她讲道的一众小辈弟子们说道:”我有剑心感应,关乎日后成道,要往宗门之外走上一趟。今次讲道到此为止,你等且都回转住所去吧。”

    因知这位师长的脾性,小辈们不敢啰嗦半句,只齐齐施了个礼,便都飞快地走了出去。

    唯独穿着一身红裙的阿姜姑娘,倒不怎么害怕自家老师,这时上前耍娇,拉住独目神尼的一条手臂求道:”师父,你便带我一同去吧。入门十几年,少有透气的机会,我在这岛上都快闷死啦!”

    也是一物降一物,这肖火钰从不给旁人好脸色看,但对自家这个灵秀天真、常发奇想的徒儿却生不起气来,当下只温言许诺道:”只待采得机缘回转,便放你出山回家探亲。这几日你便去你苦行师叔那里听讲吧。记得讨他欢心,赚几颗上好的丹药回来,日后送去家中为长辈续一续阳寿也好。”

    听她这么一讲,阿姜倒不好再求,于是道:”那师父你要早点回来。”

    独目神尼点头应下,接着伸手一招,旁边精舍中便有一口飞剑窜了出来,载着她直冲天际,不久没了影踪。

    许是师徒情深助长感应,阿姜目送神尼远去,心中忽觉怅然若失。但她常年呆在师门之中,并未经历世间风霜,故也没往坏处寻思,只用手指搅玩着鬓间长发,一边想道:”当是闷得紧了,叫人喘不过气来。只等师父放我回家探亲,便到冥河剑派去找冲哥儿一趟。十几年没见,也不知他修行得怎么样了;料想他那里不会缺少了闲时好耍的玩意儿。”

    除却僧尼二位,四门山穿心崖的飞絮仙子与东海鼓浪屿的无根叟也都先后感应到了自家渡劫的机缘所在。

    其中那飞絮仙子正和同为玄门散修的太阴婆婆品茶论道,感应一生,竟失手将茶盏打翻,汤水撒得满桌都是。只待赔礼送走了客人,她便取了几件性命交修的法器在手,随即将身跃出崖顶,御风疾往北赶。

    太阴婆婆因觉事有蹊跷,并未真个回返,转是躲在暗中窥探着;此刻见她匆匆离开道场,自做一番思量,便也遥遥跟了过去。

    鼓浪屿那无根叟则独身一人,平素只与白鹭为邻,这时神魂出游,倒走得无声无息。

    借助一面心魔咒血旗,聂冲将这四人的动作都看在了眼中,心中泛生戒惧,暗道:”若非亲眼所见,实不敢相信心魔道法竟有如此威力,几位渡过重劫的高人,就这般轻易地被左右了心智。魔教分作四支,那业魔、鬼魔、天魔三家能与心魔并肩,当也有着奇诡难防的变化,日后行道遇上,却要加倍小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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