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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仙洞”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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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正,明月高挂在天边,弯弯的,似女子的细眉。

    叶函随龙翔和裴天佑,往东而行,至曹门街,见路上已不时有三两公子相伴而行,或手拿折扇,或腰挂长剑,羽冠伦巾,衣着气派均为不俗。

    不时也有几顶轻软的坐轿经过,从轿厢中露出几张娇俏可人的脸来,看见叶函瞧她们的眼神时,又作害羞状,用绸扇遮了自己的脸,轻笑而去。

    远远地看见一座如彩虹般的长桥、一湾碧波荡漾的湖水,在月色下如仙如幻。

    走近了,闻得阵阵菊香,只见在这美如画的桥边,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菊花,更添一丝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气。

    进入茶坊,更见其奇思妙想,坊内的湖虽是人工水池,但似有活水源,湖水清澈,里面放有不少鱼儿,引得仕女们在岸边喂鱼。湖心的假山石则巧若天工,建成了一座座串连的仙洞,一座小桥通向仙洞,灯光从洞里透出,星星点点,宛若仙境。

    仙洞里的座椅座位都非名贵木材打造,而各种树桩做成的茶几和茶凳。整体装饰不落俗气,将天然之美与人工的雕琢结合得妙到极处。

    这样的场地,这样的手笔,这样的设计,即使是千年之后的主题茶座也无法超越呀。叶函不由对茶坊的主人深为叹服,这主人的品味和审美,经营的心思都值得她好好学习。而且能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如此不小规模的场地,也足显这位主人的阔绰与实力,也许她该好好拜会一下这位“竞争对手”。

    “如此雅致之地,居然没有来过,真是可惜。”叶函看着裴天佑和龙翔,即是赞叹又不无遗憾地说道。

    “是呀,都怪我孤陋寡闻,如果不是托龙兄的福,我还不知道有这样一去人间仙境呢。”裴天佑看着龙翔揶谕道。

    “托我的福?那可不一定,也许人家想见的是你们二位贵公子呢!”龙翔轻笑着,眼睛却看向前方。

    叶函向前看去,只见仙洞的深处,正娉娉走来一位身着湖绿色碎花衣衫的女子,姿态飘逸,肩上紫色的披纱在风中飘拂,正如嫦娥走出月殿般飘飘若仙。

    “好一位仙子。”叶函忍不住击掌赞叹,那不正是“扬州第一名ji”月瑶吗。

    月瑶款款走向前来,在叶函面前福了福道:“多谢叶公子谬赞。”然后又向龙翔和裴天佑见了礼。只是在眼光看向龙翔时,虽然只有一瞬,但含情的余波却一丝不落地入了叶函的眼里。

    如当初在扬州时一般,龙翔身着月白长衫,长发用玉冠束起,腰间蓝色缎带,织着细密花纹,月光透过假山缝隙洒在他俊朗的脸上,光随影动,如梦似幻,剑眉下含笑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月瑶,如星空般深澈又让人捉摸不定。

    月瑶领了三人来到所预定的席位,此次她只身前来,更显她邀请的诚意。只是不知她为何请他们来此处,而不是到她的“栖凤楼”相聚。

    叶函随得月瑶刚坐下,一位上了年纪的“点茶婆婆”,吟唱着向他们而来,一面唱,一面敲盏,叫卖着她的香茶片,月瑶向她点了一壶君山银针,那婆婆高兴的道谢,又看着月瑶说:“姑娘长得像仙女一般,将来必能嫁一个俊俏郎君呀。”月瑶不自在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龙翔,脸红了红道:“谢婆婆吉言,你下去吧。”

    点茶婆婆点头应是。待得点茶婆婆下去,一个四十余岁的茶博士上来为四人点茶。

    茶博士不紧不慢地倒着热水,水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地弧线,注入茶碗之中。然后拿起一旁的竹制茶筅,开始打茶。随着茶博士手腕优雅地抖动,茶碗中渐起茶沫,茶香阵阵扑鼻而来。

    这是宋朝时下流行的点茶法,在裴家茶坊的茶博士也是如此点茶,叶函虽然颇不习惯这样的喝茶法,但并没有急着去改革这样的品茶方式,对她而言,时机尚未成熟,但面对北山子茶坊如此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又让她有了改革的冲动。

    叶函仔细打量仙洞里其他的席位,均以仕女居多,除了仕女外,就是年轻又多金的公子哥了。美人,美景,这无疑是年轻男女上佳的相会场所,难怪月瑶选择这里,而不是她的栖月楼那人间俗地了。

    “今晚几位能如约到这里相聚,月瑶这厢实为感谢。”待众人轻品一口茶之后,今晚打扮格外淡雅若仙的月瑶,轻启朱唇。

    “自扬州一别后,月瑶有幸遇得一大主顾,不仅为月瑶赎得自由身,更请我来京坐镇栖月楼。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但京城无一故友,月瑶颇嫌孤寂,这才想到几位同在京城,以后多多相聚,也足以打发商女时光了。”月瑶声音委婉动听,听来楚楚可怜,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月瑶姑娘既然脱离苦海,回复自由身,又何苦再到那温柔乡,坐镇呢?”龙翔既是劝,也是怜惜道。

    “月瑶已陷温柔乡多年,虽然重新拾得自由身,但又有什么人家会看得上我这卑贱女子呢?”月瑶脉脉看向龙翔,继续道:“而今在栖月楼,即为报恩,也算是为自己谋一生计罢。不然在这样龙踞虎斗的京城,小女子又有何本事能立足呢?”

    “月瑶姑娘大可不必自卑,谁说女儿不如男?难道女儿家就一定要嫁人,一定要依托男子才能存活下去?”叶函激动地说道:“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和作为嘛。”

    “叶公子真是高论。”月瑶惊奇地看着叶函,看她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好似自己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一般。

    “叶兄弟向来这样,语出惊人呀。”龙翔也是惊奇地看着叶函,上下打量着她,还是穿着高领的长衫,遮住了咽喉,不过那种怀疑的感觉又上了他心头。

    裴天佑忙哈哈大笑,替叶函掩饰道:“叶兄弟常年跟其父出海经商,见多识广,常听他说,他国女子与我宋国女子多不一样,不缠小脚,不靠男人,男女平等,相爱自由,不用父母媒妁之言,自行婚姻。叶兄弟向来是这样语出惊人的啦。”

    “不用父母媒妁之言,自行婚姻?真有这样的国家吗不跳字。月瑶好奇地问叶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只是你们不知晓而已。”叶函一语带过,实是不便向古人解释这现代的恋爱观和价值观。

    “是吗?只是不知那国家在何处?月瑶我倒想好好见识一下那里的风情呢?”月瑶露出一脸向往的神情,神情中又透出迷惘。

    “在海边,一路往西,就有这样的国家。”叶函含浑说道。

    “叶兄弟所见非凡,微兄真是钦佩。只是我大哥常到海上行商,倒从未听他提及过。”龙翔惊异地看着叶函。

    “那当然,你大哥乘的海船一般往东航行,而那些国家却在西边,当然没有见识到啦。”叶函觉得再说下去,就要暴露原形,赶紧转移话题道:“月瑶姑娘,现在你既是自由身,又是半个老板,多才多艺,又自由自在,很多女子都比不上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把自己看轻了。

    “看来,叶兄弟才是月瑶姑娘的知己呀。”龙翔打趣道。

    而月瑶看了看卓然不凡的龙翔,又看了看自信非凡的叶函,两个皆然不同的公子,就如同日月一样,那样令人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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