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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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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她看着堂上穿着官服很是威严的长安市令,与苏云并坐在上席,老夫人都只能屈坐在一旁,她和二郎更是坐在下面了,再是轩郎与毅郎。不过是府里分家,却被苏云的一句话,把个长安市令也给请来了,叫二夫人不由地有些心虚。

    只是她转念一想,只要大夫人不在,老夫人是绝不会帮着长房的,那么一切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中,如此想来,她便又放下心来,颇有些得意地等着看一会长房如何落魄。

    长安市令见人都来齐了,便起身向着苏云揖道:“郡王妃,不知可否开始?”

    苏云颔首:“请市令决断。”一副超然物外,全不理会的模样。

    长安市令正色向秦二郎道:“既然如此,那便商议吧。”

    秦二郎还未开口,二夫人已是抢先道:“原不该提起分家之事,老夫人尚在,大郎又是远行未归,只是如今实在是逼不得已,想来大家也都知道,府里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奇货铺与酒肆也是生意不景气,赚不了什么银钱,东挪西凑也不够这么一大家子人吃用,所以才得了老夫人的允准,又禀明郡王妃,打算分家之事。”

    “说起来,原本公账上银钱也不多,到现在更是所剩无几,分来分去也不过一房得十数金,不过大嫂要看病抓药,毅郎媳妇又是有了身子,少不得我们二房吃些亏,让长房拿二十金,我们只要十金。庄子和铺面也都对半分了,原本有几处庄子,但这些时日为了凑钱,尽数变卖了,铺面两间,奇货铺生意远不如酒肆,原本也该对半分了,但是想着轩郎毅郎整日在书院,无法打理,就把酒肆这么个容易打理赚钱的买卖给了长房罢了,终究我们是长辈,也不好与小辈争抢。”二夫人一副吃了大亏故作大方的模样。

    她这一番话,不止是轩郎毅郎气的几乎要跳起身来与她对峙,便是苏云都不住地摇头,这也太过分了,秦府这么大的家业众人皆知,到了二房嘴里竟然只有数十金和两个不挣钱的铺面,她估计已经把公账上面掏得干干净净,连奇货铺都不放过,却把酒肆给了长房,谁不知道酒肆里面不过只有些陈年酒酿,如今只怕也被她卖的没剩下多少,奇货铺里的香料和货物都是十分贵重的,价值远远高于酒肆,她倒是连一点都不落下。

    二夫人见了轩郎和毅郎一脸压不住的恼怒之色,却也不怕,她吩咐人把账簿子送上去,给长安市令过目,道:“还请市令瞧一瞧簿子,看看我所言是否属实。”

    苏云并不看那账目,只是意态闲闲地问了一句:“先前看着秦府不是家大业大,怎么就落得这个境况。听说是被胡商骗了大笔钱财去,不知骗去了多少?”

    二夫人听她这么问,就是要知道那些银钱去了哪里,她心下一盘算,只有说得越高,越能说明她接手的时候秦府就已经是弹尽粮绝了,她故作感叹地道:“竟然足足骗走了千余金,将府里大半钱财都骗走了。”

    苏云忽而奇道:“姨母素来小心,怎么会轻信了什么胡商,叫骗去了这许多银钱?”

    还不等二夫人开口,轩郎起身愤愤道:“阿娘并不曾信什么胡商,更不曾将银钱与他,是二婶听闻此人能买回大宛良马,可以以一成本钱换回十成利钱,故而设法弄出公中钱财与庄子,尽数给了那胡商,才会让府里亏空如此。”

    二夫人听到这里,才知道苏云如此问的用意,急忙道:“轩郎休要胡说,若非大嫂也知情,我如何能拿到公中钱物,这些钱财大嫂也有份哪里能怪到我一人身上。”

    苏云摇了摇头,让欲要分辨的轩郎坐下,却是轻轻一笑:“说来也巧,昨日我请京兆府帮着找到当日有人报官说胡商骗人的口供,眷了一份带了来,不如也请市令过目一番可好?”

    看着苏云从袖子里取出那卷纸被小巧接过来,送到长安市令面前打开来,二夫人的脸色瞬间白了,当日她发觉被骗了,便急急忙忙去了京兆府报官,当时只想着能让官差拿住那骗人钱财的胡商,口供里自然是写着是她一人的财物,却想不到苏云竟然找到了这个,还拿出来作证,这让她如何能够辩驳。

    长安市令看过之后,脸色冷肃,道:“陶氏,这供纸上写得明白,被胡商骗走的银钱乃是你一人所出,并无他人,你如何能说长房也知晓此事?”

    二夫人一时结结巴巴:“我……我……”

    苏云笑着道:“如此说来,那从公中挪用的银钱是二夫人一人的意思,长房是不知道的,那这笔钱只能算是二房里用了的。”她转脸问长安市令:“可是如此?”

    长安市令自然是点头应下:“自当如此。”提笔重重落了一笔在二房的行目下。

    苏云还不肯作罢,又笑着道:“二夫人接管府里公账之时,不知还有多少钱物?”

    二夫人吃了这么个亏,心里早已气得火冒三丈,只是奈何苏云的身份,和上面坐着的长安市令,只得强忍着气,粗声粗气地道:“不过只有百余金不到,哪里有什么钱物!”

    苏云“咦”地一声,惊讶地道:“如何差这许多?”她望着二夫人:“昨日姨母与了我一份单子,上面俱是与二夫人交接过的财物,分明是现钱五百余金,庄子两处,铺面两处,另有良田数百亩,怎么会只有百余金呢?”

    她向着轩郎看了一眼,轩郎领会意思,取出一份保管的十分完好的单子送了上去,也呈到长安市令跟前。

    二夫人此时却是如被针扎一般,跳起脚来:“不可能,我从未与她写过什么单子,哪里来的这个。”她不傻,当初交接的时候并没有找大夫人对过公账,故而也就不会有什么交接单子,故而分家时才敢在公账上动手脚。

    苏云依旧温和地笑着:“可是那份单子上落有二夫人的印鉴呢。”

    长安市令顺着单子看下去,上面果然落有两个印鉴,一个是长房大夫人的印鉴,另一个就是二房夫人的,他拿着那印鉴与账簿上面的对比了一番,果然不差分毫,登时皱眉道:“这分明是二夫人落了印鉴在上面,如何能够否认!”

    二夫人已经傻了,她冲上去,不管不顾地从长安市令手里夺过单子,盯着那印鉴看着,却是摇头道:“这怎么会,不会的,我从未见过这单子,怎么会有我的印鉴。”

    苏云看着她那模样,却是暗暗发笑,幸好这一千多年前的唐朝造假技术也不差,让人照着模子刻个印鉴一点也不难,竟然真伪连本人都辨认不出来。

    她正色道:“既然有了这单子,那么就该照着单子好好算一算,少了多少,多了都少都要算清楚,若是二夫人这些时日劳心劳力打点,赚了不少钱物回来,那轩郎你们也不能贪心,那该是二房得的,不能惦记着。”这是赤luo裸地打脸了,谁都知道二房只有挥霍的份,哪里来的赚钱。

    长安市令果然是经常帮着处置这个的,很快就算好了,从接手到分家一共是亏了近千金之多,这些当然又要算到二房头上。

    苏云看了看,如此一来二房用掉了公中两千金,加上剩下这些财物,二房一分得不到,还得要还给长房一千多金才能够扯平。

    二夫人已是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是的,那不是我的,我没见过。”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这次分家长房只能得点鸡零狗碎之物,别的都会是自己的,怎么到最后,她一文没拿到,还欠了长房一千多金?这是怎么断的?

    秦老夫人这会子也已经都听明白了,府里已经被二郎媳妇败光了,没剩下什么东西,她此时又气又悔,当初怎么会油蒙了心答应让二郎媳妇管家,她明明就不是管家的料,又是生的贪婪自私愚蠢,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她本想帮着二郎说说话,好歹分些家财与二房,不至于让二房过不下去,可是苏云冷冰冰坐在上席,又是请了长安市令决断,先前说好了平分的,轩郎毅郎也在场,都看得清楚,这会子她实在是没法说出口来,只能叹气摇头道:“冤孽呀,实在是太不成器了!”

    长安市令公事公办,将财物都清点好,一并交给了轩郎:“这些俱是长房所得,还有二房亏欠的一千金,也当写好借据交予长房,如此便算分清楚了。”

    轩郎接过那些铺子契书、宅院契书和账簿子,恳切地向长安市令道了谢,又与苏云作了一揖,他知道若非是苏云帮忙,长房只怕已经被赶出门去了,哪里还能得到这些。

    秦二郎此时不顾二夫人的威慑,羞愧地起身来,与轩郎道:“都是二叔的不是,让你们受了这许多委屈,这借据二叔写与你,定当早日归还。”他大步到案几前,提笔写下借据。

    二夫人听到借据二字,顿时醒过神来,尖叫着扑上去,扯住他的衣袍:“你要作何?你还真要给他们写借据?你是要逼死我吗?!如今已近一文也得不到了,还要欠他们银钱不成?”

    秦二郎如同铁了心一般,甩开她的手,冷冷道:“若不是你挥霍公中钱财,我又何必写这借据,休要多言!”将写好的借据取过印章盖好与了轩郎,大步走了出去。

    长安市令办好这些却并不急着走,还有一事未完,他向着秦老夫人道:“如今长房与二房已然分家,老夫人欲跟着哪一房里,也请明说才是。”

    老夫人如今是左右为难,她偏疼小儿子,可是小儿子已是家徒四壁,负债累累,让她跟着长房里,偏生她先前委屈了大儿媳妇,现在还病着,哪里有脸跟着,她思来想去,只得道:“我还是随着二郎吧。”或许看在她的份上,大郎和大夫人还能帮衬二郎一把,不会就这么生分了去。

    二夫人听了她的话,却是差点气的昏厥了过去,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闹了这么一场,一文钱没得到却得了个婆婆,还得养着供着?!倒不如爽快点一刀杀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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