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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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七，宜嫁娶，宜破土，宜出游，宜相看，诸事皆宜，万事大吉。
益州城的书台坊这日也很是热闹。
坊市之间，摩肩接踵，举袂成幕，挥汗如雨，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吆喝不绝，当真是一派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今儿书台坊这块儿最为热闹的一处便是坊西的姚家了。
“噫！你们快看，那是谁家的兜笼？！”
姚家对面不远的茶棚里，几个贪闲好事的汉子见此便对着那刻有“宋”字的兜笼兴奋地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宋……难不成是宋参军家的兜笼？”众闲汉又瞪大了眼睛兴奋了起来。
“可是宋参军家里的人去姚家作甚？那姚家二郎虽非白衣，却只是区区一个经学博士，而宋参军却是咱们益州的司户参军，依着常理来说，就是要拜见，也合该是姚家二郎去拜见宋参军哩！”说这话的闲汉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茶棚边儿坐着一个脏不拉叽的老头子一边吸溜着茶水一边儿鄙夷地看了看闲汉们，只听他不屑地冷哼道：“最近坊间流言众多，只怕你们这几个竖子还不知道罢，那姚宋两家，哼哼，如今只怕是快成秦晋了。”
“甚么？难不成宋家要聘那姚家姑子为娘子麽？”说这话的汉子想了想，便觉得愈发不对了，只见他啪啪儿地给了自己俩嘴巴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对不对，如今宋家并无适龄未婚的郎君啊……噫，这位老丈，你见识多，就给俺们哥们儿几个说说罢！”
小老头子捉摸不定的目光慢慢扫过人群，却不知为何居然脸呈赞叹之色，接着欣慰般地点了点头，道：“哼，看你小子倒是个明白人，小老儿我便给你们几个讲讲罢，其实并非是姚家姑子要聘给宋家郎君，而是宋家打算把三姑子聘给姚家二郎……”
“为妾？”一精瘦闲汉惊叫着打断道。宋参军居然愿意把那娇花儿般的宋三姑子嫁与姚家二郎为妾？那姚二郎有啥好的，不就是比别人多念了几本儿书嘛，再就是生了一身好皮囊——看来读书人还就是好命，赶明儿他也要认字去！
小老头子严厉地敲了敲那精瘦闲汉的脑壳，纠正道：“为妻！宋三姑子那是何等身份，肯嫁与姚二郎便是天恩了，又岂能做个小妇？！”
“可……可那姚家二郎已然有妻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冷不丁地就脱口而出地道出了事实。
“你们说……那姚二郎该不会是打算要……休妻吧？我浑家前些日子出去做针线的时候好像总瞧见那狄娘子在娘家走动来着……该不会……该不会那狄娘子已经被休回家了罢？”发话者是乃是茶棚的老板。
众人闻言皆细细咂摸起此人话里的意思。
这不年不节的，寻常人家的娘子又岂会往娘家跑，还一住就是好几日，而且到现在都没回夫家——这一看不就是有问题了麽？！当然众人也没有疑虑茶棚老板话里的真假，原这茶棚就是开了十几年的小铺面，茶棚老板的浑家也是经常在益州的街面儿上走动的人物，人家又何必拿这个顽笑？！看来……姚家二郎为聘宋三姑子为妇，便将正妻休回娘家的事情便是真的了？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光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该置喙什么了。
“啐！你这小老儿好没道理，姚家郎君那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做出这般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事情来！”说这话的人貌似是忠实拥趸（dǔn），但如果狄欢在此，必会翘起大拇指赞叹道：哥们儿，黑得漂亮！
在后世，这叫高级黑。
因为，狄氏对姚二郎之恩，恐怕整个益州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狄氏当年那可是带着十里红妆给姚二郎冲喜去的，人一嫁过去没多久，姚家二郎便活了过来，大家素日里还说这狄氏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呢，没想到如今竟然出了这事……还别说，某些人还真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中的翘楚哩！
众人皆做了个意味深长的鄙夷眼神儿，个中三味——嗯哼，大家都懂的。
“下来了下来了，快看——”从兜笼里走出一位碧衣老妇，团着义髻，头戴铜钗，步履轩昂，气势沉稳，眼观鼻鼻观心，端的是一个厉害人物。
此妇人称常妈妈，虽只是奴婢之身，却因她是宋家主母的陪嫁奶母，在宋家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姚家前来的迎客的也是妈妈里头最有头脸的一位，人称赵妈妈，但那眉宇间的气势，已然比常妈妈矮了一大截。
“见过贵客。”赵妈妈微微低下头曲膝行了个礼。朝一个同为奴婢的妈妈行礼，这让在姚家奴婢中的一把手赵妈妈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哼，以前自家的二娘子狄氏见了自己还得规规矩矩叫声“妈妈”呢！可是赵妈妈也没办法，人家背膀子硬，自家二郎能娶到宋家的三姑子，那可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在她前来之时，梅氏便已有了嘱咐，那就是一切都让着宋家。
正当几人准备进内院之时，街道上传来一阵轻快而悠扬的铃铛声。
“叮叮……叮叮……”
众人接回首望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共同抬着一只软软小小的带纱肩舆朝这边走来。
那肩舆以锦帐为顶，以金线为边，四个角各自挂着一串飘着锦带的银铃。而在那朦胧的轻纱内，似乎坐着一个姿容优雅仪态端庄的女人。
“赵妈妈，家里有贵客前来，怎的不告诉我呢？”
狄欢手执一把团扇端庄大方地着从肩舆里走了下来，朝赵妈妈与常妈妈娇媚地笑了笑。
闲汉们先是一愣，然后都暗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PS：
兜笼，最初流行于今四川地区，也是妇女乘坐的出行工具，可能与滑竿之类相类似，又叫兜子，以女子乘坐者为多，四周有遮蔽，门上有帘子。
肩舆，同为出行工具，不是皇家所独有的，种类也很多，是后世轿子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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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书台坊这块儿最为热闹的一处便是坊西的姚家了。
“噫！你们快看，那是谁家的兜笼？！”
姚家对面不远的茶棚里，几个贪闲好事的汉子见此便对着那刻有“宋”字的兜笼兴奋地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宋……难不成是宋参军家的兜笼？”众闲汉又瞪大了眼睛兴奋了起来。
“可是宋参军家里的人去姚家作甚？那姚家二郎虽非白衣，却只是区区一个经学博士，而宋参军却是咱们益州的司户参军，依着常理来说，就是要拜见，也合该是姚家二郎去拜见宋参军哩！”说这话的闲汉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茶棚边儿坐着一个脏不拉叽的老头子一边吸溜着茶水一边儿鄙夷地看了看闲汉们，只听他不屑地冷哼道：“最近坊间流言众多，只怕你们这几个竖子还不知道罢，那姚宋两家，哼哼，如今只怕是快成秦晋了。”
“甚么？难不成宋家要聘那姚家姑子为娘子麽？”说这话的汉子想了想，便觉得愈发不对了，只见他啪啪儿地给了自己俩嘴巴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对不对，如今宋家并无适龄未婚的郎君啊……噫，这位老丈，你见识多，就给俺们哥们儿几个说说罢！”
小老头子捉摸不定的目光慢慢扫过人群，却不知为何居然脸呈赞叹之色，接着欣慰般地点了点头，道：“哼，看你小子倒是个明白人，小老儿我便给你们几个讲讲罢，其实并非是姚家姑子要聘给宋家郎君，而是宋家打算把三姑子聘给姚家二郎……”
“为妾？”一精瘦闲汉惊叫着打断道。宋参军居然愿意把那娇花儿般的宋三姑子嫁与姚家二郎为妾？那姚二郎有啥好的，不就是比别人多念了几本儿书嘛，再就是生了一身好皮囊——看来读书人还就是好命，赶明儿他也要认字去！
小老头子严厉地敲了敲那精瘦闲汉的脑壳，纠正道：“为妻！宋三姑子那是何等身份，肯嫁与姚二郎便是天恩了，又岂能做个小妇？！”
“可……可那姚家二郎已然有妻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冷不丁地就脱口而出地道出了事实。
“你们说……那姚二郎该不会是打算要……休妻吧？我浑家前些日子出去做针线的时候好像总瞧见那狄娘子在娘家走动来着……该不会……该不会那狄娘子已经被休回家了罢？”发话者是乃是茶棚的老板。
众人闻言皆细细咂摸起此人话里的意思。
这不年不节的，寻常人家的娘子又岂会往娘家跑，还一住就是好几日，而且到现在都没回夫家——这一看不就是有问题了麽？！当然众人也没有疑虑茶棚老板话里的真假，原这茶棚就是开了十几年的小铺面，茶棚老板的浑家也是经常在益州的街面儿上走动的人物，人家又何必拿这个顽笑？！看来……姚家二郎为聘宋三姑子为妇，便将正妻休回娘家的事情便是真的了？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光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该置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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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狄氏对姚二郎之恩，恐怕整个益州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狄氏当年那可是带着十里红妆给姚二郎冲喜去的，人一嫁过去没多久，姚家二郎便活了过来，大家素日里还说这狄氏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呢，没想到如今竟然出了这事……还别说，某些人还真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中的翘楚哩！
众人皆做了个意味深长的鄙夷眼神儿，个中三味——嗯哼，大家都懂的。
“下来了下来了，快看——”从兜笼里走出一位碧衣老妇，团着义髻，头戴铜钗，步履轩昂，气势沉稳，眼观鼻鼻观心，端的是一个厉害人物。
此妇人称常妈妈，虽只是奴婢之身，却因她是宋家主母的陪嫁奶母，在宋家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姚家前来的迎客的也是妈妈里头最有头脸的一位，人称赵妈妈，但那眉宇间的气势，已然比常妈妈矮了一大截。
“见过贵客。”赵妈妈微微低下头曲膝行了个礼。朝一个同为奴婢的妈妈行礼，这让在姚家奴婢中的一把手赵妈妈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哼，以前自家的二娘子狄氏见了自己还得规规矩矩叫声“妈妈”呢！可是赵妈妈也没办法，人家背膀子硬，自家二郎能娶到宋家的三姑子，那可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在她前来之时，梅氏便已有了嘱咐，那就是一切都让着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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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接回首望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共同抬着一只软软小小的带纱肩舆朝这边走来。
那肩舆以锦帐为顶，以金线为边，四个角各自挂着一串飘着锦带的银铃。而在那朦胧的轻纱内，似乎坐着一个姿容优雅仪态端庄的女人。
“赵妈妈，家里有贵客前来，怎的不告诉我呢？”
狄欢手执一把团扇端庄大方地着从肩舆里走了下来，朝赵妈妈与常妈妈娇媚地笑了笑。
闲汉们先是一愣，然后都暗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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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舆，同为出行工具，不是皇家所独有的，种类也很多，是后世轿子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