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护国四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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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这几天真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了。异国奸细向来为历代君主所忌惮，这次更有数名官员牵涉其中，且一边倒都是太子的幕僚，国主大发雷霆，施压廷尉府令其半月内查个水落石出，八成是疑心宁王栽赃太子。
宁王更是大度，为了配合廷尉府调查，不但下令王府夜不闭户，自个儿还搬了张椅子放在花园里，清晨泡上一壶茶去坐着，黄昏带着茶壶回庭院，期间有谁造访，查什么问什么，统一带到花园来见，有问必答。
黄昏时分，送走了廷尉府的又一批造访者，宁王看着他们的背影叹得直摇头：一群蠢货，调查的方向都错了，还妄想结案。
端起茶杯仰头饮了一口茶，再放下茶杯时，对面已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人。
宁王手一抖，险些打翻茶杯：“绿蛮？你不是去迷雾林打探晏扬歌身份去了？”
“你倒有闲情逸致。”绿蛮扯出一个冷笑：“我再晚一步回来，你就该带着家眷去牢里喝茶了！”
冰凉的语气，轻蔑的讥诮，一如既往。宁王有时实在有些反感这个女人，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离不得这个两年前到他府中，仅短短半年就一跃成为他府中第一谋士的女人。
“什么意思？”
“因为你年初大肆收敛漕运费的行径，渝青二州的漕运形势,如今已经恶劣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更是严重扰乱了盛京的物价，我刚离开三天就收到消息，你麾下有人泄密与护国四庭，北庭似乎决定要介入此事。”
“什么！”
顾不得细想是何人泄密，只是听到护国四庭四字，饶是尊贵如宁王，也不由得狠狠地跳了眼皮——这可是凤祁的最高政权职属机构啊！
护国四庭直接受命于凤祁国主，拥有历任国主绝对的信任，任何官员不得调遣！每庭一面烈焰金令，上至王公贵族，下到文武百官，可先斩而后奏！国主之令，如觉有所不妥，可按下不颁，驳回重修再行宣布！
护国四庭分为四座庭院，坐落于凤祁皇宫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分别掌管凤祁不同的职务。
东庭影卫司，专责护卫凤祁国主及皇宫的安危；
南庭悬镜司，专责清理敌国混入的异国奸细、监察朝中仕宦贪腐。
西庭武备司，专责军工生产、兵器制造及机关设计；
北庭商贸司，专责监察商贾交易，钱财流通，农贸物价等；
一想起护国四庭在凤祁享有的倾朝职权，及处尊居显的超然地位，若他们真要插手，宁王便觉一阵一阵的头疼！
“他们不是只有发生危及国之根基的大事时才会插手的吗？”
绿蛮只一句便让宁王闭上了嘴：“你觉得现在盛京较之一年前，飞涨了四倍不止的物价，还不够引起北庭的注意？”
宁王绷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拧眉不知思索什么。
绿蛮若有所思地看了宁王一会儿，忽然问：“你刚才送走的，至少是廷尉府来的第四拨人了吧？”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宁王颇为伤神地揉开了紧皱的眉头，太子幕僚被下狱一事固然跟他没有关系，但被一个掌权者怀疑得太久，可不是一件好事。
“盛京的事我都听说了。悬镜司在长乐南街的烟花地里抓了个歌妓，已查明系异国奸细，廷尉府的那份名单就是悬镜司严刑逼供出来的。”绿蛮娓娓述来，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倒是件好事。”
“怎么说？”
“被抓的全是太子的人，一边太子日日派人上门督促进度，一边国主勒令速查的圣旨下个不停，可偏偏你这边又什么也查不出来。廷尉府既要给国主和太子交差，又不敢往死里得罪你，廷尉府尹这会儿不定怎么头疼呢！”
宁王精神一振，“绿蛮的意思是要我顺水推舟，卖廷尉府一个人情，帮他们结了这案子？”他话说了一半顿了顿，继又萎靡下去：“可是要帮廷尉府结案，就非得从我这查出两个人来，总不能为了帮廷尉府往自己身上泼墨吧？”
“不赔上自己几个人，怎么套得住狼？”绿蛮顿了一下，继而阴阴一笑：“北庭将要着手调查漕运事件，第一个挨刀的就是掌管漕运的漕运都督，照他们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勾结漕运都督大肆敛财，引发渝青二州漕运风波的罪魁祸首，是殿下您了。”
“你再怎么心疼漕运都督这个财源，不想引火烧身就趁着护国四庭发觉前，将漕运都督下狱，跟着太子的幕僚三下两下斩了首……”
绿蛮话未说完便被难掩笑意的宁王打断：“既帮廷尉府结案卖了人情，又给本王除了后顾之忧，一箭双雕！”
“好计谋！本王麾下第一谋士的称号，绿蛮当之无愧。”
得了一计良策，宁王心情大好，连带着调笑的话也脱口而出：“不过我既已得绿蛮倾力相辅，何必还让我假意迎合歌风轻娶了风华郡主。若只为得另一高明军师相助，莫不如绿蛮以身相许，锦上添花而已，何须绕那么大一圈？”
宁王自然知道麒麟军师之才智绝非绿蛮可比，说这话除了有些恭维绿蛮的意思，更多的是调笑的成分。早在绿蛮开口之前他便整日琢磨，如何将这名震四疆的麒麟才子拉到凤祁辅佐自己，现在人是弄过来了，却还有个太子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
“不是锦上添花，是如虎添翼。”绿蛮只当没听见他轻浮的言辞，只冷冷地哼了声：“至于你娶回来的那个郡主，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听闻晏扬歌最不愿算计的便是军人，宁王莫为美人误了江山。”
宁王面露怪异神色，目光幽幽地在绿蛮脸上转来转去：“我记得绿蛮不是那种会服软的女子，说这话，怕是有其他原因吧？”
绿蛮正欲离去，听他这话突兀地停了下来，转头牵出一个轻蔑的笑：“我的意思是，对于风华郡主你最好只当是请回来一尊佛，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若你动什么歪念头逼急了她，说不定哪天起床就会发现，十万柄锦绣强弓正对准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满意地看见了宁王那张铁青的脸，扔下一个裹成条状的信件，转身轻快地离去了。宁王面色铁青地捏紧了拳头，许久才慢慢松开，捡起桌上的信件打开，上书两行小字。
“十万兵权已随郡主送到，如何使用，王爷自虑。”
看完，宁王将之揉成团扔在一旁，再联想之前绿蛮所说府中有他人眼线泄密一事，他眼底升腾凝结出成团的阴翳：“黑羽，她刚才说的你可听到了？”
虚空中有人应答：“听到了。”
“给我查！”
第二天。
宁王一早就带了两名部下从后门外出，衣着打扮极为低调，但在这眼线遍布、时局紧张的盛京，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知道他钻进了晏扬歌的行馆，待他再出来时，几乎整个朝野都知道他去拜访了晏扬歌。
就在他拜访完晏扬歌的第二天，被廷尉府抓进去的一群人里，终于有了那么两三个熬不住刑，供出了同谋漕运都督，同时也查清太子方被抓的人里有几个无辜的，当即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一天之内，太子一方有人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宁王这方更是被人供出也有细作，当天下狱，彻底打消了国主的疑心！然而就在几天前，宁王还被国主疑心栽赃太子而一筹莫展，更有廷尉府为了结案绞尽脑汁，拜访完晏扬歌以后，双方的麻烦皆迎刃而解，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其中猫腻不小。
一时间整个朝野揣测纷纷，其中尤以损失惨重的太子为首，这是否是晏扬歌给他出的主意，两人是否已经联手？
宁王府这几天真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了。异国奸细向来为历代君主所忌惮，这次更有数名官员牵涉其中，且一边倒都是太子的幕僚，国主大发雷霆，施压廷尉府令其半月内查个水落石出，八成是疑心宁王栽赃太子。
宁王更是大度，为了配合廷尉府调查，不但下令王府夜不闭户，自个儿还搬了张椅子放在花园里，清晨泡上一壶茶去坐着，黄昏带着茶壶回庭院，期间有谁造访，查什么问什么，统一带到花园来见，有问必答。
黄昏时分，送走了廷尉府的又一批造访者，宁王看着他们的背影叹得直摇头：一群蠢货，调查的方向都错了，还妄想结案。
端起茶杯仰头饮了一口茶，再放下茶杯时，对面已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人。
宁王手一抖，险些打翻茶杯：“绿蛮？你不是去迷雾林打探晏扬歌身份去了？”
“你倒有闲情逸致。”绿蛮扯出一个冷笑：“我再晚一步回来，你就该带着家眷去牢里喝茶了！”
冰凉的语气，轻蔑的讥诮，一如既往。宁王有时实在有些反感这个女人，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离不得这个两年前到他府中，仅短短半年就一跃成为他府中第一谋士的女人。
“什么意思？”
“因为你年初大肆收敛漕运费的行径，渝青二州的漕运形势,如今已经恶劣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更是严重扰乱了盛京的物价，我刚离开三天就收到消息，你麾下有人泄密与护国四庭，北庭似乎决定要介入此事。”
“什么！”
顾不得细想是何人泄密，只是听到护国四庭四字，饶是尊贵如宁王，也不由得狠狠地跳了眼皮——这可是凤祁的最高政权职属机构啊！
护国四庭直接受命于凤祁国主，拥有历任国主绝对的信任，任何官员不得调遣！每庭一面烈焰金令，上至王公贵族，下到文武百官，可先斩而后奏！国主之令，如觉有所不妥，可按下不颁，驳回重修再行宣布！
护国四庭分为四座庭院，坐落于凤祁皇宫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分别掌管凤祁不同的职务。
东庭影卫司，专责护卫凤祁国主及皇宫的安危；
南庭悬镜司，专责清理敌国混入的异国奸细、监察朝中仕宦贪腐。
西庭武备司，专责军工生产、兵器制造及机关设计；
北庭商贸司，专责监察商贾交易，钱财流通，农贸物价等；
一想起护国四庭在凤祁享有的倾朝职权，及处尊居显的超然地位，若他们真要插手，宁王便觉一阵一阵的头疼！
“他们不是只有发生危及国之根基的大事时才会插手的吗？”
绿蛮只一句便让宁王闭上了嘴：“你觉得现在盛京较之一年前，飞涨了四倍不止的物价，还不够引起北庭的注意？”
宁王绷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拧眉不知思索什么。
绿蛮若有所思地看了宁王一会儿，忽然问：“你刚才送走的，至少是廷尉府来的第四拨人了吧？”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宁王颇为伤神地揉开了紧皱的眉头，太子幕僚被下狱一事固然跟他没有关系，但被一个掌权者怀疑得太久，可不是一件好事。
“盛京的事我都听说了。悬镜司在长乐南街的烟花地里抓了个歌妓，已查明系异国奸细，廷尉府的那份名单就是悬镜司严刑逼供出来的。”绿蛮娓娓述来，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倒是件好事。”
“怎么说？”
“被抓的全是太子的人，一边太子日日派人上门督促进度，一边国主勒令速查的圣旨下个不停，可偏偏你这边又什么也查不出来。廷尉府既要给国主和太子交差，又不敢往死里得罪你，廷尉府尹这会儿不定怎么头疼呢！”
宁王精神一振，“绿蛮的意思是要我顺水推舟，卖廷尉府一个人情，帮他们结了这案子？”他话说了一半顿了顿，继又萎靡下去：“可是要帮廷尉府结案，就非得从我这查出两个人来，总不能为了帮廷尉府往自己身上泼墨吧？”
“不赔上自己几个人，怎么套得住狼？”绿蛮顿了一下，继而阴阴一笑：“北庭将要着手调查漕运事件，第一个挨刀的就是掌管漕运的漕运都督，照他们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勾结漕运都督大肆敛财，引发渝青二州漕运风波的罪魁祸首，是殿下您了。”
“你再怎么心疼漕运都督这个财源，不想引火烧身就趁着护国四庭发觉前，将漕运都督下狱，跟着太子的幕僚三下两下斩了首……”
绿蛮话未说完便被难掩笑意的宁王打断：“既帮廷尉府结案卖了人情，又给本王除了后顾之忧，一箭双雕！”
“好计谋！本王麾下第一谋士的称号，绿蛮当之无愧。”
得了一计良策，宁王心情大好，连带着调笑的话也脱口而出：“不过我既已得绿蛮倾力相辅，何必还让我假意迎合歌风轻娶了风华郡主。若只为得另一高明军师相助，莫不如绿蛮以身相许，锦上添花而已，何须绕那么大一圈？”
宁王自然知道麒麟军师之才智绝非绿蛮可比，说这话除了有些恭维绿蛮的意思，更多的是调笑的成分。早在绿蛮开口之前他便整日琢磨，如何将这名震四疆的麒麟才子拉到凤祁辅佐自己，现在人是弄过来了，却还有个太子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
“不是锦上添花，是如虎添翼。”绿蛮只当没听见他轻浮的言辞，只冷冷地哼了声：“至于你娶回来的那个郡主，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听闻晏扬歌最不愿算计的便是军人，宁王莫为美人误了江山。”
宁王面露怪异神色，目光幽幽地在绿蛮脸上转来转去：“我记得绿蛮不是那种会服软的女子，说这话，怕是有其他原因吧？”
绿蛮正欲离去，听他这话突兀地停了下来，转头牵出一个轻蔑的笑：“我的意思是，对于风华郡主你最好只当是请回来一尊佛，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若你动什么歪念头逼急了她，说不定哪天起床就会发现，十万柄锦绣强弓正对准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满意地看见了宁王那张铁青的脸，扔下一个裹成条状的信件，转身轻快地离去了。宁王面色铁青地捏紧了拳头，许久才慢慢松开，捡起桌上的信件打开，上书两行小字。
“十万兵权已随郡主送到，如何使用，王爷自虑。”
看完，宁王将之揉成团扔在一旁，再联想之前绿蛮所说府中有他人眼线泄密一事，他眼底升腾凝结出成团的阴翳：“黑羽，她刚才说的你可听到了？”
虚空中有人应答：“听到了。”
“给我查！”
第二天。
宁王一早就带了两名部下从后门外出，衣着打扮极为低调，但在这眼线遍布、时局紧张的盛京，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知道他钻进了晏扬歌的行馆，待他再出来时，几乎整个朝野都知道他去拜访了晏扬歌。
就在他拜访完晏扬歌的第二天，被廷尉府抓进去的一群人里，终于有了那么两三个熬不住刑，供出了同谋漕运都督，同时也查清太子方被抓的人里有几个无辜的，当即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一天之内，太子一方有人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宁王这方更是被人供出也有细作，当天下狱，彻底打消了国主的疑心！然而就在几天前，宁王还被国主疑心栽赃太子而一筹莫展，更有廷尉府为了结案绞尽脑汁，拜访完晏扬歌以后，双方的麻烦皆迎刃而解，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其中猫腻不小。
一时间整个朝野揣测纷纷，其中尤以损失惨重的太子为首，这是否是晏扬歌给他出的主意，两人是否已经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