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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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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德宫。南书房内。

    李轩毓还是清冷的模样,眉目间多了几分倦意,近日黄河水患,各地上呈的奏报堆成了山,光是批阅公文就忙的分身乏术,连李长风问礼的声音都没听到,冯济只得轻声在他耳边道:“皇上,谦王来了。”他这才有些恍过神来,扬扬手示意他免礼,又让冯济赐了座。

    李长风进宫本就是为了与他商量治理水患的人选问题,但见他一门心思批着折子,也不好开口,只得坐在一旁闲着。呆过一会儿,就在他以为皇帝大人已经遗忘了他的存在的时候,李轩毓猛地阖上手中的折子,愠怒道:“国家正是危机四伏之时,这些人不思与上分忧,倒在此扯些无关紧要的,一个水患问题,派去了那么些个官员,却是收效甚微。我堂堂天曌泱泱大国,竟然连一个治水之人都找不到!”

    殿内众人慌忙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李长风也站起身,面上虽还镇定,心里却已暗暗叫苦,皇叔啊皇叔,总是赶上这种时候让我往虎口去,家里薄棺尚未备好,妻儿尚未安顿,我可还没到要从容就义的时候啊。他还在想该怎么接话,李轩毓又继续道:“今年的水患比往年更为严重,受灾百姓人数也比往年多,派出去的官员却是个个推脱,国库下发的银两修筑堤坝绰绰有余,他们却与朕说堤坝决口,还向朕请求调派人手银两,朕看再多的银子都填不了这些中饱私囊之人的胃口,朕已派了刘昭平去核查,这是他上奏的折子。”他拿起一本奏折重重扔在李长风脚下,长风知他是真的发怒,也不敢多劝,拿起折子看了起来,“刘昭平亲眼所见,灾民流离失所,饿殍偏野,这些人却拿着朝廷的银两建私苑,夜夜笙歌!朕若不将他们严加查办,怎能对得起这天下的子民!”

    李长风看了奏章的内容也是愤慨不已,此时却忐忑万分,虽然皇叔智珠在握,他却对皇帝的反应毫无把握,他思量片刻,终于说:“皇兄息怒,这些个贪官污吏迟早要整治,现在当务之急是治理水患,臣弟近日听到一个法子,虽闻所未闻讲述之人却是言之凿凿,皇兄可要听听?”

    “说。”李轩毓压下怒火。

    “此法名唤‘束水冲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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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梓诺在宫人的护送下出了宣德宫,只有鸳鸯伴在她身侧,前方是长长的宫墙,好像望不到边一般。走了段路她突然停下脚,鸳鸯不明所以的唤了一句:“小主?”

    半晌得不到她的回应,再一看她怔怔的模样,顺着她的视线才瞧见,皇上身边的夏公公正领着一名官员打对面过来,那官员俊朗不凡,面若桃花,身上的**气质虽被朝服掩去几分,少了官宦威仪,却添了名仕之风。不时有宫女路过皆是偷偷觑他,赤红着面掩唇而去,夏公公自打出生就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关注,虽然焦点不是他,难免也浑身不自在,那官员却是安之若素,面色丝毫不改。鸳鸯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才恍然悟到韩梓诺失态的原因,这不是安公子吗?

    安之乔早已看到韩梓诺,待走近几步上前行礼道:“问慧良媛安。”

    韩梓诺的心脏在胸口“咚咚”跳动着,他不得不为之的恭敬将两人本就不近的距离生生又拉远了许多,韩梓诺却不在意,她只是看着他,四周逼人的宫墙瞬间坍塌成一片废墟,天地白茫一片,他撑着油纸伞行在她身侧,她好像又触到了他袖口淡淡的湿意,天地很安静,他不多语,她也是。如果就这么走到天荒地老,她也不会有半点不愿,她笑了,原来她的心还是鲜活的。

    安之乔在等她免礼,却半晌没有等来任何回应,鸳鸯从未见过小主这样,只得轻轻咳了一声,韩梓诺倒像突然惊醒,有些尴尬的说:“安大人多礼了。”

    安之乔抬头,韩梓诺冷漠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眉梢眼角比以往何时都要温柔,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美得好似星辰。他也回以一笑,并不说话,因为这话,他也说不得。

    “以前总听说韩大小姐冷若冰霜,这一笑倒叫雪也融了。”

    夏公公见两人问安之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站了许久,有些不明所以的对韩梓诺道:“良媛,皇上还等着召见安大人呢,小的不耽误您回宫了。”

    韩梓诺闻言只沉默也不搭话,她想如何?她又能如何?她看向安之乔,安之乔上前两步,见她面上红肿,关心道:“良媛近来可安好?”

    韩梓诺只觉自己的心中好似开出了花儿来,她点点头,正想问他近况如何,安之乔的话却像巨浪一般将她的欣喜冲刷的一干二净,“她没事吧?”

    不必问也知道“她”是指谁,她咽下苦涩,干干的答道:“小妹一切都好,劳大人挂记了。”

    安之乔闻言松了口气,又说:“她性子刚烈倔强,又不爱听劝,还得劳烦良媛多费心了。”

    韩梓诺扯开嘴角勉强一笑,“安大人别让皇上等久了,赶紧随夏公公去吧。”

    安之乔见她如此也不好勉强,纳头行礼告去,却在垂眼的一瞬间看到了系在她腰上的青色结饰,两条流苏垂了下来,他愕然的怔住,她……?

    韩梓诺绕过他走开,突然想到那日在相府门口,鸳鸯也是这般搀着她,台阶很滑,她们走的很慢很慢,快进门时,她忍不住回了头,漫天的飞雪,覆盖了屋瓦檐角,天是霜色,地是霜色,他独独立在天地之间,月牙色的大氅上下翻飞。他专注的看着她们,他的眼神暖的醉人,如果那日她肯走向他,或者他肯走向她,他们会不会不一样?她苦笑,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良媛。”

    韩梓诺定住,缓缓回过身,青瓦白墙之下,他眉目疏朗长身而立,清风吹动衣袍,他眼中满是歉疚无奈,轻声道了一句:“珍重。”

    韩梓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长长的宫墙边,两人渐行渐远,韩梓诺步履维艰,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又忍不住回了头,那甬道空无一人,长的仿佛没有边际,她的眼中,她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一直向外奔涌,她分不清那是什么,面上却冰凉一片。

    鸳鸯带着哽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主,别看了,那里什么都没有。”

    韩梓诺喃喃道:“是啊,什么都没有。”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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