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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营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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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上有一些文字和图案,还有箭头。最早发现的士兵将这个情况禀报给了各自的长官,这些军官立即赶往事发地点进行了仔细的端详,最后认为这些文字、图案拥有特定含义,并且富有美感,同时并没有加入反对朝廷的叛乱元素,不知道是哪个营房的手笔。这些军官将这个现象写在了当日的例行报告上,送到了督师将军,也就是北靖王爷处。北靖王爷素来不关心这些琐事,而且当日,他不小心把酱油倒在了卷宗上,这使得王爷光顾着推卸责任给他的未婚妻,没有任何心思去阅读例行报告。

    而有好奇的士兵沿着这些路标的指示箭头一路寻去,最后发觉了那是一间不起眼的营房,有一些老头坐在书桌后面——就是前不久在驿馆门前摆摊的那些——现如今他们的表情和蔼可亲多了,面前居然还有纸牌,写着他们各自的名字。

    墙上大大地贴着一块木牌:十文钱一封信。

    我闻室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开张了。

    其后的几天里,安世都在忙这个新开的写字铺。她与宝川跑了好多个空营房,把里头的书桌搬了出来,替换掉“我闻室”里的床。现在的格局是:“我闻室”进门有四间营房,每间营房分内外两间,里间四张书桌,四个先生一人一张;寄信人坐在先生对面。等候寄信的人在外间休息,提供免费茶水。

    而安世给先生们重新排了班,将时间细化成上午、下午、晚班,愿意轮值晚班的先生,每个月加一两银子的入息。有些精力充沛、家住附近的先生便很希望领下午和晚班。

    安世还将每位先生每日的写信量做了统计,打算什么时候再引入加月息的指标。有了三班次的排班,写字先生们内部终于也有了竞争,他们真正意识到卢安世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干得好的确能赚更多,此时也希望她能订立加息的规则。

    经过几天的施行,安世发觉西营、南营、北营的生意虽然都不如东营,但是每日都在增长。因为现下每个写字先生都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干活,效率随之提高,她每天几乎都有六七两的入息,这让她十分激动。她几乎是一个子儿都没花就赚到了第一桶金!她登时想去中军帐拜王爷,秦湛真是她的摇钱树啊!

    同时她也觉得,“我闻室”中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是时候做些其他生意了。

    她那么想着,找来宝川,“你每天去哪里买那冰镇绿豆汤?”

    宝川遥遥一指,“军营外面。”

    “小摊贩进不来?”

    宝川嗯了一声,点点头。

    卢安世气急败坏地想:能在军营里做皮肉生意,倒不许小摊小贩进来卖卖绿豆汤了!她原本想以招租的形式,让这些小摊贩在“我闻室”中安顿下来。反正上哪儿不是卖,“我闻室”中那么多人流,保准生意红火!届时再考虑是把这些人也招到旗下,还是让他们每月交点租息。但是现在看来,哪个都不行,什么时候找秦湛谈谈。

    不过卢安世真受不了放着钱不赚。她叫住正要出去闲逛的宝川,“宝儿,给你钱,拿好了,帮我做件事。”

    宝川发觉她家小姐破天荒地数了一百文钱给她,为了防止她丢,还拿麻绳穿了起来,挂在她腰上。

    “这么多钱呐!”宝川啧啧称奇,“你是要买什么?”

    卢安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绿豆汤!”

    宝川翻白眼:“一百文钱,能买一百碗绿豆汤!”

    “又没叫你一次性用完。”卢安世给她吃了个栗子,“你在军中,找辆手推车,推出去,到了外头,连桶带碗买下,全买下!”

    “人家不卖呢!”

    卢安世跳脚:“他傻才不卖呢!那桶就那么点儿大,哪有一百碗绿豆汤,他保准赚了便宜!再者说来,我们要他桶做什么,我们就是借,借!晚上还他去。对了,如果看守辕门的人不让进,你就说你是王爷的人,王爷喜欢喝这家的绿豆汤。”

    宝川呆呆看着卢安世把腰牌塞在了她腰带上,不高兴地嘟囔了几声,不情不愿地出门了。

    宝川前脚刚走,顾况便夹着本簿子走了进来。自从我闻室开张,卢安世便把西营的事务交给顾况打理,她发觉这个年老的儒生做事一板一眼,鲜少出错,每个人一日所写信件数目都记得清清爽爽,虽然年迈,却总是留到最后才离开。而且他在一批先生当中,很有威信,卢安世有意重用他。顾况也感受到了这种殷切,做事更为认真。

    卢安世此时见到他,心里咯噔一下,只为顾况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时赶来见她,恐怕是出了什么事,不由得站起来迎他。

    “西营里有个先生,姓白名重。这个白重,懒惰贪财,从前在驿馆门外,就为人所不喜。但是到了’我闻室’中,干活却格外勤快。他甚至有一次对我说,想领三班。”

    “领三个班?”卢安世唬了一跳,“领三班,对他有什么好处?每日下午、晚上坐席,我也与他八两银子一月;每日从早到晚,我也不过与他八两银子一月。”

    “我也是这样想——”顾况慢条斯理地引了杯茶,成功引起了卢安世的注意,这才往下说,“于是便紧盯着他。”

    “先生可有发现什么纰漏?”

    顾况把腋下夹着的账本摊开,指着白重那一条:“我见他每日动笔虽勤,上报的信件却与人家相差二十余件。”

    卢安世马上便明白了,“这个白重,莫非瞒报了信件!吞了那几文钱?!”

    顾况道:“一封信便是十文钱,每天瞒报二十封,就可以私吞两百文钱,一个月下来差不多是四两。这可是真金白银。”

    “那那些信呢?是被毁掉了?还是被他藏了起来?”

    顾况摇头:“我见他是藏在怀里走了,但是不敢打草惊蛇。”

    “对、对,你做得很对。”卢安世背着手在营房里走来走去,“他今晚值晚班?”

    “是。”

    “我与你一道去。这种人留不得。到时我会让你做主,你只管让他滚。’我闻室’刚刚开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儿容不得藏污纳垢。”

    顾况很明白卢安世的意思。她要他做恶人,同时却也是在帮他立威!他苍老的眼里涌动起光亮,最后点了点头,恭顺地退下了。body{zoom:115%!import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