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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杨惟忠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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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8章  杨惟忠卖马

    第408章  杨惟忠卖马

    时穿这话虽然问的是林冲,但林冲却不能作答,他转向韩世忠,以目光示意。

    韩世忠想了想,回答:“大军渡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二十万军马渡江,便是一天渡一万人,也至少需要十五天功夫,加上军械辎重,恐怕没有一个月完不成渡江。”

    “那就是说,在此之前,咱们指望不上江北岸的兵力……”时穿沉片刻,立刻下令:“我军自明日起移营——在这水寨外别竖一营,原本营中防务移jiā辛将军——”

    辛兴宗即将接任两浙路第三将,诸将之中他的官最大,把大营移jiā给他也是应有之意。

    这命令一下,辛兴宗乐了——时长卿才占领大营多久,他现在匆匆放弃大营,那不是让自己接手搜刮吗?他乐呵呵拱手,唯恐落后的回答:“敢不遵大人之命。”

    林冲对这道命令是赞同的,海州团练是训练用来打苦战,打攻坚克敌战的,如今不得不分散在各处监管俘虏。十万人的大营,凭海州团练那点人数,怎么看管得过来?这些被洗脑的教徒们别看现在温顺,万一在方七佛打来的时候来了“起而响应”,那海州团练这点人马,真湮灭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

    而且海州团练在这座大营中,还要负责供给十万俘虏粮食,被甄选的俘虏还好说,好歹今后出路得以保障,但随着被甄选俘虏逐批次运走,剩下的俘虏会越来越绝望,吃的喝的稍有点不满意,就会乘机发飙……谁傻呀,才会背负这个负担。

    更况且大营内的jīng华部分已经被时穿运走,剩下的东西可有可无。而这时出营另外扎寨——林冲完全相信,凭借海州团练的炮火,加上内部没有隐患,即使被十万大军围攻,海州团练也能坚守住自己的营寨。

    “既如此,大人,不如明日就动手……”林冲躬身请示。

    “动手什么?”林冲话音刚落,徐宁悠悠闲闲的撩开帘走进来。长途跋涉的徐宁身上一点没有风尘仆仆的味道,这厮衣服整洁干净,马靴擦得锃亮,脸上一颗汗珠都没有,手里随意地挥舞着马鞭,对时穿也没有林冲存在的恭敬,进入帐篷他只是随手行了一个礼,立刻眼睛一亮,喊道:“有吃,太好了,我赶了一路,饿杀我也。”

    紧接着,徐宁稍稍一侧身,帐篷的帘再度被掀开出了几个人头——都是参谋组那群会计师,他们见到屋内人多,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但徐宁急忙喊住他们:“别走,拿张凳子予我。”

    坐定之后,徐宁接连吃了几块稍后,他发觉帐内的人都盯着他看,这才发觉异兆,连忙转向时穿汇报:“下官、海州团练统制,兵曹录事徐宁,向大人……”

    “行了,你赶了一路,不要拘泥于这些虚礼了”,时穿一摆手阻止了徐宁的客套,顺嘴问:“你们情况如何?”

    帐中的几位军官皱眉的皱眉,撇嘴的撇嘴,大约是鄙夷徐宁又犯了流寇土匪作风,但他们不知道,金枪班出身的徐宁,平常也就是一副纨绔模样,这只是他本流lù而已。

    林冲是知道这点的,他赶紧给徐宁斟上一杯酒,借机掩饰说:“你们赶了一夜路,辛苦了。”

    “不辛苦……”徐宁啜了一口酒,回答:“我们陆路一天走二十里,刚刚歇下张横那厮就赶到了,说是大人紧急召唤,我只好带上参谋组登船了……就是登船的时候麻烦了点,没有渡口栈桥,只能靠摆渡船来回摆渡,所以很耽搁了一点时间。登上了船就好了,一路坐船来,一点不辛苦。

    大人,张横那厮带着大队人马向静海去了,但他船上装了那么多人,我估计在静海也停留不住,大约要回海州才能完全卸下所有流民与货物。预计,那三十条海鳅将停留静海,稍后将过来听候调遣,约十日后,张横会带着拔头水军大部,赶过来运载营中剩余物资。”

    “枪械物资带足了吗?”时穿再问。

    “我半路上船的,船上只带了少量辎重兵。不过,顶多三日,海鳅船就会自静海而来,带来充足的火与补给军械……”

    “你安排一下,明日我们动手,在营外另行选址扎营。”

    徐宁讶然:“为什么要别立营寨,这里不是ǐng好的吗?……哦,大人是担心俘虏太多不好管理?我刚才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俘虏的生活状况。嘻,这些俘虏真是寒酸的可以,除了一身衣物,在没有别的财产。我听说方腊已经抢劫了十六个县,这群俘虏还如此jīng穷,难怪大人攻寨的时候抵抗微弱呢。哦,我听说还有人抢了司行方的财宝跑路,如此一群乌合之众,大人何必担忧?”

    担忧俘虏闹事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负担这些俘虏的粮食。

    一贯衣食无忧的徐宁体会不到这点,但他是后勤官,马上就能体会到给十万人提供粮食,是件多么折磨人的事。

    时穿没有去纠正徐宁,他转向脸è忽然变青的辛兴宗,安慰说:“司行方府库的财宝,我可没有独吞哟,韩世忠大人接管营寨后,也只取了一部分,两位接管营寨后,最好也给后面的人留点汤水……”

    辛兴宗脸è顿时缓和下来,徐宁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用烤填塞自己的嘴。稍后,辛兴宗拱手说:“大人,既然打算把营寨防卫移jiā给我,不如今晚酒移jiā吧,海州团练已疲累至极,移jiā之后也让将士们睡个好觉,明日才好立营寨。”

    时穿笑了,他笑着望了一眼辛兴宗,但也不拆穿对方的小心思,一直林冲说:“林统制,你等会就移jiā司行方的府库给辛大人。”

    林冲微微一笑,问:“现在就去吗?”

    辛兴宗目的达到,急忙表白:“不急不急,徐统制一路急赶,得让人家喘口气不是……哈哈,我刚才还在想着,方腊怎么如此苛待士卒,将士们提着命打生打死,流血流汗的,居然一点缴获也不给人留,也难怪事急而被士卒抛弃。”

    怕是担心俘虏手中没有油水,自己白跑了一趟吧。

    时穿也不说破,提醒说:“摩尼邪教的洗脑之术不容小看,辛大人,别看方腊军实行‘一切缴获要归公’,就以为方腊军心不稳,没准俘虏把一切缴获给自己的上司享用,那是心甘情愿的。”

    面对一位文官,辛兴宗不敢过份,他低下头,低声嘟囔:“有这么傻的人吗?”

    这话时穿听到了,他马上说:“人不傻也可以,把他洗脑洗成傻子呀——比如,设立一套‘大救星’理论,说大家以前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从有了‘大救星’,老板忽然给大家发薪水了,所以大家拿到的薪水不是自己劳动之后的合法所得,乃是因为‘大救星’的原因,而方腊就是所有人的‘大救星’。

    那么大家纳税供养方腊之后,必须再‘无ī奉献’自己的合法劳动所得给‘大救星’享用。不给你就是‘不知感恩’,要‘狠斗ī字一闪念’;想完整要回自己的薪水——比如战场缴获,那就是‘暴力讨薪’,击毙了之……你瞧,这不就结了,方腊可以把部下所有收益全拿去自己享有,而且自称这代表了所有部下的利益。

    你们瞧瞧司行方的那座锦绣军帐就知道,当方腊军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大救星’们是如何享受的当然,司行方也可以说:自己享受如此豪华的帐篷以及众多姬妾,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为了顾忌方腊军‘整体对外形象’。如此,身为方腊军一份子,居然不顾自己‘整体对外形象’,反对首领去享受豪华帐篷与如云美nv,那简直是罪该万死了……洗脑嘛,被洗脑的教徒有什么道理可讲?所以辛大人要小心,再小心。”

    幸好,此后的麻烦是辛兴宗的了。

    辛兴宗噗哧笑了,拍拍自己的iōng膛说:“幸好方腊没有采用时大人这套理论……幸好时大人是名朝廷举子,不是方腊的军师。”

    时穿哈哈笑了:“所以说‘方腊斗争经验不足’——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方腊没掌握洗脑技术,其土崩瓦解就在顷刻。”

    但时穿说的“顷刻”似乎过于乐观——方腊“起义”整整持续了四年。而仅仅朝廷军队渡河,就uā了一个多月功夫。至二月,江北岸朝廷大军才完成全体渡江。然而,童贯与谭稹却没有渡江。童贯没渡江是心悬宋金海上盟约的进展,谭稹则是因为童贯未曾渡江,自己不好单独行动。

    这一年冬,宋军攻西夏统万城(统安城),大败。西夏军乘机反攻,围宋震武城,败于宋军。于是双方在辽国做中介调解下,罢兵讲和。同年,金颁行完颜希尹所制nv真文字。

    ūn二月,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集结大军,目标直至辽国上京,辽天祚帝兵败,放弃上京逃至西京——与此同时,童贯任命亲信婺州观察使,步军统制王禀为右路军统帅,长溪(即霞浦)知县刘镇为左路军统帅。两军齐进,攻击方腊。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休整,海州团练也完全恢复过来,三千列装的火枪兵每日实弹击不止,两千长枪手更是训练阵型严格,而他们的每日训练,让其余诸军看在眼里,也终于明白了强军是如何炼成的。

    在此期间,童贯会见了时穿一面,两人见面倒没啥说的,童贯在会见中展示他的招牌式笼络,时穿在会见时闲得很恭敬……也很刺头。他提及童贯代表海州团练报捷的事情,微lù不满。童贯打着哈哈过去了,随后,立刻再度厘定时穿归属:左路军刘镇属下。

    一月过后,朝廷赏赐下来,时穿以夺江南大营之功,得赏枢密院副承旨,武功大夫——这两个官衔都是正七品。而时穿的正式职位,依旧是“主薄”。举人做主薄已经是恩赏了,所以朝廷只能在品级上“加恩”。

    从赏赐来看,童贯倒并没有贪墨时穿的军功,不过这以后,两人并未再见。童贯继续留在江北,每日心朝廷动态,而时穿的直属上司换成了刘镇。

    这天清晨,刘镇被军报催醒,听着窗外海州兵练的特有号子声,刘镇仰天叹息:“又来了,烦不烦啊。”

    队列训练与耐力训练是海州团练的日常项目,除此之外,海州团练每三日要进行一次实弹击,每次实弹击发出的轰鸣声,都吵的人睡不着觉,今日听这号角,似乎又是实弹击的日子。

    刘镇的掌书记笑着走进来,一边帮刘镇收拾一边调侃:“谁让东主住进时大人的答应呢?我早说过,咱们住在原先的水寨内,安安稳稳的,多好,东主偏要亲力亲为,住进海州兵大营……这不,三五天的打雷扔炸弹,吵得人睡不着觉。”

    刘镇瞥了一眼掌书记,没有说话——真实的原因能说出来嘛?原先的方腊大营住了数万俘虏,无论官军怎么筹措粮草,依旧入不敷出,这一个月里,方腊俘虏都闹了三回事了。刘镇当初就是担心住在方腊水寨不安全,所以才搬到了时穿的临时营寨,没想到这里安全倒是安全了,就是每日吵得人睡不着觉。

    “今日什么军报?”刘镇调转话题。

    “朝廷对俘虏的处置下来了,说是把他们拆分成四部分,编流民入厢……”

    “还是老一套,一点新意都没有……嗯,我们睦州分了多少?”

    掌书记恭敬回答:“分了两万——据说海州时长卿说了,自己已提前运走两万流民,这会儿,怎么也算不到自己头上了,太尉谭稹与枢密使童大人不耐烦跟他争执,所以这次真没给海州押名额,剩下的八万俘虏,淮南东路无为军独占四万,如此,淮南东路也算在这次战中,承担了大半俘虏(海州也是淮南东路)的收养。余下的四万俘虏,由睦州、歙州、苏州三州分担。”

    “咱们就分了两万……哼,叫我说,时长卿打下的大营,这些俘虏就该他时长卿照顾——瞧瞧他们海州兵都吃的什么,分一点残羹冷炙给俘虏,能吃穷时长卿吗?他时长卿能泼水般消耗火炮子,就不能顺手养点俘虏?”

    这也是时穿跟童贯彼此闹到两不相见的原因,童贯在军报中乘机分了时穿的功劳,把时穿攻击方腊大寨说成是自己的筹划,时穿事后似乎没有表示异议,但他独立建寨,再也不肯管水军营寨的分毫事情。可两军彼此肩靠肩,谁家寨子里的动静能瞒过别人。海州兵每日训练大家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他们的伙食,实在让那些稀粥大饼过日子的团练兵‘团结兵恨得牙痒。

    这群家伙每日大鱼大的不说,偶尔连酒都分发。这ūn天刚刚到来,大批战船就运来崭新的ūn装,簇新的新装,让千里辗转,破衣烂衫的陕西、山西、晋西团练兵像群叫uā子。这么有钱且富裕的海州团练,却没有一点支援友军的意思,任其他士兵饥一顿饱一顿,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客气。

    作为一名地方官,刘镇也有点均贫富的倾向,他属下的晋西蕃兵尤为穷困,刘镇总想着能从海州兵那里刮一点,补贴晋西蕃兵,这一点也得到的童贯等人的默许与怂恿,但时穿……你来他这里吃吃喝喝可以,想带走,没可吃了人家喝了人家,总不好意思当场翻脸吧,所以刘镇一直未曾如愿。这是刘镇心里有气的主要原因。

    接过军报翻了几页,刘镇叹着气,起身去找时穿……哦,顺便解决中午饭问题。

    果然场上的海州团练已经结束了队列训练,正在树立枪靶并设置警戒线。刘镇走过的时候,不禁阵阵心痛——打出去的都是钱呐。火炮子属于消耗品,据说一场实弹训练下来,uā费数百贯不止。他时长卿有钱,就这么糟吧。

    带着这股愤恨心情,刘镇走近时穿的军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刘镇稍稍满意的点点头——这是时穿令刘镇不满的另一点。明明是个举人,读书种子,偏要每天与军汉们在一起,人家军汉练他也跟着,一群大头兵在前面跑步,后面跟着时长卿这位举人老爷,跑得气喘吁吁,就不怕丢人。

    今天时穿没有出去训练,这很好刘镇在营帐口稍稍停留了一下,以便自己喘匀了气,只听里面传来时穿的声音:“你们穷,我看不穷——一匹战马多少钱?你肯把战马买上百十匹,千余匹的,我保管你带着扛不动的钱回乡。”

    紧接着,传来杨惟忠低沉的声音:“马,不能卖,战士的生命……还,还,还要打仗呢。”

    府州镇将折可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杨将军的意思是:战马乃是战士的生命。朝廷调我们来这里打仗,就是想依靠骑兵的高速,不是让我们卖马来的。没有了战马,晋西蕃兵算什么?”

    只听时穿的声音响起:“那么,打完仗呢,难道要带着战马回家?……这个,你知道期货吗?不如这样,打完仗后你把战马卖给我,一千匹不算多,三千匹更好,我只当买了笔期货,给你一部分预付款,事后你把战马jiā给我,我把余款付清,咱们……”

    可不能听下去了,再听下去,晋西蕃兵要被忽悠的打完仗后走路回家了。刘镇赶紧撩开帘,大声说:“军报:方腊亲领大军北征,五十万大军进入婺州(今浙江金华)、衢(今属浙江)州。宣州宁国县(今安徽宁国西南)失陷,方腊军进围广德军(今安徽广德)。

    此外,秀州方七佛四十万大军进入湖州(今浙江吴兴)境内,剡县仇道人、仙居吕师囊、方岩山陈十四起而响应,湖州糜烂……枢密使与太尉决定克日出兵,婺州观察使,步军统制王禀统东路军迎战方七佛;我军南下,迎战方腊”

    广德军与这座方腊水军大寨相邻,这也就是说,方腊已经打到了附近位置,双方只相距几天距离。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