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御夫呈祥 > 第98章 绿帽

第98章 绿帽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湖面上溅起了丈余高的水花,司徒剑破浪而出,抖落一身晶莹的水珠。

    长剑凌空,又一次风声大作。

    他在水面上兀自高吼:“你们箫家都是狐狸,没一个好东西!气死我了,真气死我了!”

    卫嫤像游鱼似的,带着箫琰在水下翻了个身,两人齐齐冒出头来,迅速换了一口气。

    司徒剑踩着水面疾驰而至,这一次却是袭向卫嫤:“丫头,快随我回去!”

    “才不!”卫嫤奋力将箫琰压入水里,埋头又潜了下去。

    两耳朵里咕嘟咕嘟地进了些水,司徒剑在说什么,她就完全听不见了。

    箫琰在水下徐徐吐着泡泡,眼见着一串串的鱼儿在他游来游去。

    转身,恰恰能看见头顶上激拍的水纹,以及某老头踩在水上的破鞋底。

    腑中积气吐完,他迟疑着要仰头出水,却突然迎上卫嫤那张被湖水折射得完全变形的大脸。

    她做了一个手势,箫琰迷迷糊糊地没看懂。

    她摇了摇,撇下他,引身上去,含了一口空气。

    一道剑光擦着她的身子闪过,他立即急出了一身冷汗,但整个人都沁在水里,冷热不知。

    “丫头,予聆那臭小子拼了命去救你,甚至不惜偷得过命金丹给你续命,你却这般对他?”

    司徒剑踩着水面一路疾行,几次出剑,都被卫嫤闪了过去,剑到水下,很快就失了准头。

    卫嫤将箫琰护在身下,慢慢地向北游,至于司徒剑在上面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害怕司徒剑是真的动了杀机,只得带着箫琰没命地在水下乱蹿。她的水性尚好,却是得益于第一次覆行隐卫职责。突然……她就不想恨苏子墨了。

    箫琰没有机会出来透气,渐渐后继无力,唯见卫嫤的脸放大再放大,阻挡了所有视线,一时间,竟令他不知身在何处。

    卫嫤抱着他,单手划水,慢慢地贴近了他的唇。

    当他意识到卫嫤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

    唇间冰凉地触感纠缠着他,他的脑子晕迷得不辨方向,就这样,只是齿间的余香那样清晰。

    空间挤进了肺腑,他立即有一瞬的清明。

    睁大了空洞的眼睛望着两人唇边冒出的浅碧泡泡,他心下狂跳,不知不觉便箍紧了手臂。

    司徒剑踏浪而来,仍旧紧追不舍。

    卫嫤带着他在水下穿行,一次次避让剑影,又一次次找准机会地钻出水面换气。

    这期间,卫嫤没敢再让箫琰浮出水面,只是游那么五六尺,她就为他渡一次气。

    长时间的你追我赶,竟令两人渐渐产生了默契。

    他终于镇定下来,朝她打了个手势,并扶着她微微偏移了角度。

    卫嫤会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一路向北潜去。

    夕阳如血,照得满湖璀璨。

    两人不知游了多久,确定了司徒剑不会再追来,才尽疲力尽地上了岸。

    岸上是一片残垣断瓦,看不出究竟身在何处。只是天渐渐黑了,唯独听见不远处犹有哗啦啦的水声,仿佛仍未曾脱离定壤湖的水域。

    卫嫤捣着耳朵,弄出里边的积水,又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拧干衣物,最后四仰八叉倒在一片枯败兰草老藤上。

    她抱怨着:“司徒老头儿跟你上辈子有仇?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对一个晚辈痛下杀手?”

    箫琰躺着没说话,像是已经晕过去了。

    “喂,醒醒!你没受伤吧!”

    她实在没力气了,却又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可好不容易爬起来低头下望时,却看见箫琰正睁着一双深蓝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漂亮的细长眼里,似乎就要滴出水来。

    脑海中重现了水底的一幕幕,她的心突然像被狠狠地扎了一针,划过一丝惊痛。

    她别扭地退后两步,掉过头,背对着他不再作声。

    时间一点点沉沦,她保持着长久的沉默,盯着远处的夕阳发呆。

    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内疚,这时再想起予聆,她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嫤儿!”箫琰伸出手,却没敢搭在她肩上。

    “别和我说话,我,我想静一静!”她听到他的声音,又挪动了几分,却依旧是背对着他。

    冲动的时候,她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旦安静下来,她的心就开始乱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予聆,光只是直觉着自己做了一些事,会让他不高兴。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予聆的心情,她却又答不上来。她似乎能理解司徒剑的气恼,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箫琰去死啊。

    箫琰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不会开心,她那样惶惑,那样紧张,可不就是为了让他笑么?

    可是他笑了,为什么她却忽然难过起来?

    “嫤儿,先前说的那些,不过是与你开开玩笑,别放在心上。”箫琰望着她,眸色慢慢深沉,似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大梁国的女儿家,出嫁就这么一次,当然要嫁给自己心仪的人。”他低声说着,慢慢收手,唇边啜着的那一缕笑,渐渐淡去无痕。

    他垂下了眼睫。

    “我……”卫嫤白着一张脸,喃喃地道,“我觉得我好像不是大梁国的女儿家,我……”她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打小起就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说了不想嫁人,可是她对予聆的吻却一直不懂得抗拒,而现在对箫琰也……没有排斥。

    都说这种事只有对喜欢的人做才好,可是她却……她像条小狗似的,舔了这个,又舔那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病了?脑子有病?

    箫琰看着她一脸迷惘,禁不住一阵阵心疼,可是让他解释,他又无从开口。想想一个大男人,又该如何向一个姑娘家解释这些?他毕竟不是予聆公子,不会绷着一脸君子坦荡荡的表情竭尽流氓所能事。予聆确实比他聪明,却也比他狠心。

    “瞎想些什么呢。起来,我带你四处走走。”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这个时候,卫嫤最需要的就是什么也不说。

    他向她伸出了手,她却倔强地自己站起来,戒备地看了他一眼。

    一眼不够,又再看了一眼,目光里满是探究。她的目光刺痛了他,他只得干咳一声装作无恙。

    “箫琰,那些去‘嫣人笑’里花银子找姑娘的男人,都是喜欢里边的姑娘,才和她们……”她懵懵懂懂地抬起脸,又问了句不相干的。

    “当然不是,男人有时候也可以跟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的。”他柔声说着,放缓了步子。

    “我知道了,那我一定是男人!”卫嫤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箫琰想笑,可到最后却只蕴出一丝轻叹。

    他这是作孽呢。

    “别胡思乱想,看,天都黑了。”

    抬头仰望着初现的星斗,箫琰将视线生生错开。卫嫤的衣裙未干,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映出了曼妙的曲线。鼻子有点痒,他摸了摸,狼狈以为自己竟飚出了血。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卫嫤打起精神,走在了前边,倒没发现他的失态。

    目及之处,虽然破败,却样样恢宏大气,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院落。她弯腰围着地上一块破砖转了一圈,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凝眉道,“这不是龙爪么?难不成……我们进了宫里?”耳朵里的积水也差不多捣腾干净,虽然听风声还是有些模糊,但水响的方位却已能准确分辨。

    她提着裙子,一路追过去,抬眼便看见一道二三十丈宽的护城河。

    果然是进到皇宫里来了!

    难怪司徒那小老儿没追来!

    只是这里怎么这么破?以前几次进宫也没见这样破的房子,倒像是荒废好些年了。

    “这里是靖华宫,是织云皇后以前住过的地方。”箫琰摸了摸宫前的垂柳,从上边捉下一只扑闪闪的小虫,小虫在他掌心明明灭灭地兜几个转身,忽地振翅,只见萤光轻舞,慢慢飞逝。

    “靖华宫?织云皇后?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卫嫤好奇地张望着,可惜四下里都黑漆漆地一片,可惜是就算有火折子,也都在水里泡没了。

    “嫤儿,想不想听故事?”

    箫琰目视着漫天萤火,俊秀容颜更添几丝邪魅,夜色拢去了他英挺的长眉,只剩满川柔霁。

    “故事?什么故事?”卫嫤已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完全抛去了九宵云外。她看看黑黢黢的夜色,自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不自觉,就向着箫琰站立的方向多走了几步。

    “嫤儿怕黑?”箫琰看出了她的紧张,便退回到了她身边。她一顺势,干脆挽住了他的胳臂。

    “也不是是怕黑……是怕鬼。小时候,可能、也许、大概被什么东西吓过……所以一直有点毛毛的……对了,织云皇后死了多久了,她是怎么死的,不会是冤死的吧,这地方阴森森的,风吹得我心里发酸……”她又靠紧了一点点,感觉到箫琰炽热的体温,才稍稍安心。

    “放心,织云皇后若是见到嫤儿,也一定会很喜欢的。”箫琰替她理顺半湿的长发,将自己的发簪除下,为她挽了一道长髻,又熟稔地拨弄一番,正好露出纤纤如玉的脖颈,“以后头发湿了别马上睡觉,会生白发的,还有,脖子一定记得要保暖,别让一直湿发缠着。”

    “箫琰,有时候你真该和小枇杷掉转过来。”她由衷地称赞着,只是可惜身边没有镜子。

    “这有何难?只要嫤儿喜欢,我天天过来给嫤儿梳头。”他不动声色地牵过她的手,一步步走向了宫闱深处。她反扣着他的手指,亦步亦趋,寂静的宫殿里唯有两人零落的脚步声。

    卫嫤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

    “织云,是大梁国最后一位段姓的皇后……”

    箫琰引着她停下步子:“最后却被秘秘密处死在这座深宫里。享年不过二十有八。”

    一阵冷风吹过,殿内乱幔飘飞,像一团团张牙舞爪的怪物,扑向二人。卫嫤脑海中腾地闪过一个青色鬼影,配着这黑惨惨的宫殿,竟是十分合拍。她一声惊叫,将头埋进了箫琰怀里。

    “咝!”伴着一点微光拂过,面前的宫灯亮了一小盏,不过聊胜于无。

    “没事,这里没有鬼的。”箫琰搂着她的腰,令她重新站好。

    卫嫤转头打量了一圈,方得看清屋内的陈设。

    家具的花样陈旧,长年积灰,可就是这样,仍见得此境昔时的奢华,再看那百鸟朝凤的垂锦纹样,其用度奢华,竟不在当今曹氏之下。

    殿里的东西大多尘封未动,保持着当初的完好,只是雨檐残漏,接不住头上星光。

    卫嫤乍了乍舌:“看得出,确是皇后的制式,难不成皇后被处死的时候,并未被夺去封号?”

    箫琰淡声答道:“先帝对织云皇后宠爱有加,自不会夺去她的封号。”

    卫嫤不解:“宠爱她,为什么还要杀她?仅仅是因为南禹段氏那个传闻?”

    箫琰突然笑起来,目中竟有哀凉:“嫤儿也认为南禹段氏生有反骨,能逆行天下,势必得诛?”

    卫嫤道:“我才不信。”

    箫琰慨然道:“那就是了,君王有威,灭南禹之族,不过是一个洗却耻辱的借口。”

    卫嫤扬眉:“借口?就凭他一句话,整个南禹就都要了殉葬品?这什么狗皇帝?”

    箫琰抬头看着屋顶漏下的星光,幽幽地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很浅显的道理。”

    卫嫤问:“那真相是……”

    箫琰这时突然笑出了声:“呵呵,真相就是,织云皇后与人有染,皇帝扣上了一顶绿帽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