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小说网 > 一替成名 > 第27章 《族》(十五)

第27章 《族》(十五)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一秒记住【谷粒小说网 www.gulixi.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先讲一下……大家不要忘记在这章下留言,熊猫会发红包,因为:(一),这章中有大约一半短篇当中有的内容,我把这章全部两毛退给大家,不好意思收钱;(二),为了感谢支持,再发两毛红包……这一章下留言的人全有。一共四毛,再多熊猫发不起了……网页,读者会直接收到站内短信,APP读者可以在“个人中心”-“通知中心”里边看到通知。

    四更还在写,12点前不成,于是就……木有了,明天至少双更。

    听到“是爱情”这三个字时, 何修懿的全身猛地抖了一下, 全身的骨头、血液、皮肉都被灼烧着,仿佛即将沸腾起来。

    过去一切疑问瞬间有了解释——左然为什么不舍得抽耳光, 为什么硬换掉柳扬庭, 为什么争番位抢男二,为什么拍戏时……有反应。

    左然将茶轻轻放在桌上,身体靠着桌沿,显示出了腰部一个极美好的弧度:“我是在大二时,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第一部戏, 特别喜欢你对于角色的演绎,感觉直击心肺。”

    “那部戏吗?”何修懿还记得,当时演的,是个“孤独”的人。

    “那个角色和我当时状态很像。因为父亲工作原因, 我……小学六年一共换了两次学校,中学六年同样走了三个地方, 每次刚刚有了朋友, 便要被迫与所有人说再见了。这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内, 我对与周围人交往没有兴趣。”

    “……”何修懿想:你现在也依然没有兴趣。不过, 他总算有点是明白左然性格的成因了。一直不停迁徙的人, 一般会走两个极端——要么不喜与人产生联系,要么八面玲珑从善如流。

    左然继续讲道:“世上迁徙, 都是为了生存、繁衍,而你演的,却透露着诗情画意。我还记得你在电影中唱了一首歌, 叫作《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年轻人伤心地低吟:我常梦想在教堂里安睡,躺在我父亲近旁的那座山岗。】

    何修懿点点头:“取自某电影中牛仔们的歌。”

    那部片子,左然反复看了多遍,而何修懿,也留在了他的心尖。他想知道何修懿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人,经常搜索信息,却是一无所获,因为何修懿也只不过是一个新人罢了。他曾经按“攻略”尝试结识对方,给何修懿写信,给何修懿画画,送何修懿礼物,却是一无所获。

    左然停了一下,而后又十分平静地说道:“大三暑假,我的一个朋友去横店当群演‘体验生活’,有次他说,你的剧组也正在那边拍电影。”

    何修懿算了下:“那是我的第二部戏,也是复出前的最后一部。”毕竟他一共只拍过两部。

    “不太清楚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也跑去了影视城,被朋友介绍给群头,然后等待进入你的剧组拍一、两天戏,然后我便……见到了你。”

    左然还记得,第一感觉是,他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一双眼睛半梦半醒,令人想要狠狠地吻。那种悸动如今依然还在胸口。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然而却是左然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天,那些记忆滚烫滚烫,像被人用烧红了的烙铁印在骨头上,从未因时光的研磨、岁月的冲刷而有一丝一毫的模糊。

    左然继续回忆:“你……对人挺好的。那天上午下雨,导演让正式演员去避雨,群演冒雨拍戏,后来……那场雨越下越大了,是你打伞过来,并且对导演说‘算了,这么大雨,让他们躲躲吧’。因为那一场雨,上午的戏没有拍完,剧组不给群演准备午餐和水,也是你自掏腰包请了我们的。”他也终于知道,何修懿和他并不是一样的人,何修懿只是非常地有同理心,因此天生便是好演员的料子。

    何修懿笑了笑:“人应该不多吧?我那时挺穷的,不舍得花钱的。”

    左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讲述:“你们几个正式演员订的盒饭是另一种,低盐低糖低油低脂。当时,你看见我打开盒饭,目光十分奇特……我便叫你挑块肉去。这是首次真正接触。”何修懿当时只有22岁,看着高盐、高糖、高油、高脂的盒饭不自觉地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在左然眼中十分可爱,于是递过盒饭、筷子,叫何修懿自己夹点。何修懿没忍住,掰开筷子,夹了块红烧肉送到自己嘴边,而后,为了不弄脏对方的筷子,微微龇着牙齿,咬住那红烧肉一端,舌头一缩叼走了它。左然看着何修懿露出来的坚硬洁白的牙齿,柔软淡红的舌头,沾了油汁的嘴唇,因偷吃成功而撩起来的嘴角,再次觉得……想狠狠吻。

    何修懿道:“我不记得……”

    左然继续回忆那些的事:“下午,我要演一场爆破戏。‘炸弹’一响,我便被‘炸死’在后边地上。可能因为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好一点吧,‘炸弹’响了之后,我便猛地跃起并且摔倒在地。因为趴得太狠,帽子掉了,还滚远了,在寂静的片场产生了一种特别刺耳的声音。”

    听到这里,何修懿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也知道,群演地位低下,导演叫我立刻起来,重新拍摄。只有你走回来,问我没事儿吧……还说,镜头拍不到腰以下,落地时保护下自己。”他记得当时何修懿在笑,在雨后的空气中很清新。当时,何修懿帮他把帽子捡了回来,背光走过来时身后有道彩虹,他精致的脸孔好像会发光般。那个时候,流逝的时间温柔得仿佛沙漏中的细沙。

    “喂……”

    左然又说:“那天结束之后,我鼓起勇气向你搭了几句话。当时你在抽烟,不过还是夹着烟与我聊了下。”

    何修懿说:“我戒烟了。”何修懿从前烟酒重,不过母亲生病之后,他十分没出息地停了全部不良嗜好。

    “当时你教我说,倒下时可以慢一点,多多表现自己,为将来争取些机会。”

    “……”

    “你问我为什么要干群演,我撒了谎,说为梦想,其实讲的都是别人的事。你便教我如何向导演们自荐,还有应该如何准备各种资料。”

    “……”

    “当时你说:‘你会红的,能成为一个好演员。’”

    何修懿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啊,你光凭脸也能红的。”

    左然又道:“最后,你走之前,对我笑了笑说:‘希望将来能与你演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手戏,到时候你一定要提醒我一下,我们两个曾经见过。’”左然记得非常清楚,何修懿转身离开时,夹着烟的手对他挥了下,在烟雾和火星当中,那个人变得缥缈了。

    一见钟情。

    何修懿“再见”了。左然看着何修懿的背影,看着戏服下略显瘦削的身段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胸膛中翻涌的最强烈的感觉便是:要再相见。

    左然当时是20岁,身体有着躁动,却觉周围的人大多庸俗不堪。在一次次与人相遇,又一次次与人告别的他眼中看来,世界荒诞无稽、荒唐至极。生在世上,便是俗的,区别只有是阳春白雪的恶俗、还是下里巴人的恶俗。总之,唯一的应对方式便只有冷漠,但凡给它一点回应,便同样地恶俗了。可何修懿坦坦荡荡,对人对事有着另外一种通透,这令左然有些着迷。他本以为,自己这个捕虫人被分配到的罗网网洞大得出奇——各种生物来来去去,稍作逗留便又找到出路离开,没有想到,突然有只漂亮到了令所有人惊叹的蝴蝶闯进来,扑腾着金色的翅膀,并且再也不飞走了。

    顿了一顿,左然又道:“我知道你是随口安慰我,但我觉得……是个约定,唯一与我有过约定的人。我不想要让你失望,很可笑吧?我总认为,若去上班,不再演戏,便是违约。”何修懿说“希望”演对手戏,左然不愿令何修懿“失望”——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如何能令对方“失望”?

    “呃……”

    “我学的是建筑,然而我不喜欢,当时也不知道毕业后干什么。当了一个月群演后,我发现自己还挺喜欢演戏,不过,更加重要的是……于是我便正式进入了这一行。”左然省略了中间几个字。只是,因为脸长得好,他立刻便有了很不错的机会,直接拿到男三角色,没有经历过痛苦挣扎的阶段。

    何修懿的震撼简直难以形容——左然,名校理工科毕业的,身上一直都有“学神”光环。他完全没想到,左然进娱乐圈,居然是这种极为隐秘的原因。他感到很“玄幻”——因为“善良”,被人喜欢?现在三流的偶像剧都不这么演了。就算因为“狠毒”被人喜欢,都更加时髦些。

    那边,左然的眸光一闪一闪的:“不过,很快,你便消失了,不见了。”

    何修懿说:“我家里出了一点事。”

    “我一直在打听,却总没有消息。”

    “我没有和人讲。”

    “我等了你六年……那六年中,我总在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与你对戏。其中梦想得最狠的,便是饰演一对情侣。”

    “……”

    “我等了你六年……即使是我,也快受不了了……因此,我接下了《家族》的剧本时……向李导推荐了……像你的柳扬庭。”剧本他很喜欢,于是便接下了,只是……他实在是思念得太狠了。

    “左然……”

    左然自顾自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于是我便忍不住想,我这辈子最浓烈的感情,大概是无处安置了。但与有点像你的他……一起演一部戏,也许能将梦想……实现那么千百万分之一。”

    何修懿简直没办法相信。

    “修懿,”那边,左然又哑着嗓子道:“你不是他的替身,他是你的替身。”

    在第一年、第二年和第三年时,左然觉得,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唱着一首情歌,孤独中还透着些清甜的味道。而到了第四年和第五年,左然渐渐感到,随着时间流逝,情有所归的可能越来越渺茫。他就像是拿着一个破旧皮囊,听着水滴一滴一滴落下,慌慌张张地用手掌去接去堵,但却还是什么东西都留不下,又好像从悬崖上摔下来,在半空中挣扎,什么都抓不住,却也落不了地,心里只有强烈的不安和慌乱。

    当他看见何修懿以“裸替”的身份出现在片场时,他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往常那些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尖的东西,似乎忽然之间生出双翼,终于是欢快地飞了开去。

    然而,他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他不可以强制总导演换演员。他能做的,就只有接受了一开始没接受的大尺度床戏——《家族》的激情戏,原本没那么多。

    左然家中阅读室内,木香、书香,缓缓弥散。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秒一秒缓缓流逝。屋里灯光宛如是海浪一般的能轻轻流动的东西,流泻在何修懿身上,温柔地将他拥抱在其中,灯光中跳动的细小尘埃也像是随风跳跃的精灵。

    左然又说:“我还以为,永远无法再见到了。”这五年中,何修懿参演的唯二两部电影,他反反复复看了上百遍,以至于可以讲的出,何修懿的每一段剧情出现在几分几秒——动作是什么样子的,神态是什么样子的,也背得出每句台词。看得越是仔细,他便越是喜欢。左然还保存了全部关于何修懿的新闻,同样感到,这个人真的值得他念念不忘。

    整整五年,他没有一天不曾想到何修懿。其实,所谓“临近绝望”,并非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而是一种很平凡、很平凡的寂寥。他有时会梦见何修懿“复出”了,每次梦醒之后,都要恍惚好几分钟,才能披衣起床,开始“他的一天”。到了后来,即使明知是梦,他也渴望能在夜晚追寻他喜欢的人的踪迹。

    “左然……”何修懿不敢看左然那双眸子,“抱歉,我不知道您怀着这样的心思……”

    “现在你知道了。”

    “我……没想过……与您交往……”

    “以后可以想想。”

    何修懿不知道应当如何拒绝——这种爱意太过沉重,轻率不得。作为一个天生的gay,在被对方“撩拨”之时,他也会动下心。然而,他的反应只和任何一个面对左影帝的男女一样,距离爱情相去甚远。在这种情况下稀里糊涂接受,便是对那浓烈的感情的亵渎。他不想让自己与对方交-合时的**胡乱地包裹住半生不熟的灵魂——一辈子那么长,倘若没有坚定的决心和信心,无法走到最后。

    半晌之后,他张张嘴:“左然,对不起……”

    “别讲。”左然突然伸手,将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在何修懿嘴唇上,“吊着我吧。”

    “……”

    “假如无法接受,那便吊着我吧。对我来讲,是一样的。”或者,吊着更好……因为他不可能爱上其他什么人了。

    “左然……”

    “现在这样,也轻松些。”左然语气依然不急不缓,好像一座火山,表面不动声色,底下几百米处却有着最炙热的岩浆在奔腾涌动,“我不需要一边刻意制造一些暧昧,明示暗示,一边担心过于露骨,吓着了你。”在何修懿当替身时,因为二人应当“刚刚认识”,左然从不敢表现出什么,只有第一天实在忍不住,在人大腿根留了个吻痕。后来,对方正式加入剧组,左然便时不时试图撩拨对方、暗示对方,希望何修懿能产生一点绮念,同时苦苦压抑最真实的念想,因为害怕一旦开闸,自己那些倾泻而下的疯狂的情感会冲垮一切正处于朦胧中的暧昧。

    “……”一次次的接触,从何修懿眼前划过。

    “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我甚至可以装作从没爱过你,或者,从未见过你。”

    “不用。”何修懿只能不断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修懿,”左然站直了身子,“之前六个生日,你全部缺席了。今年……给我一个拥抱当作礼物好么?”

    “……好啊。”这种要求,无法说不。何修懿走到了左然身前,张开双臂轻轻搂着对方。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左然心脏猛烈跳动时的狂热节奏,似乎即便隔着衣服,都能够将自己烫伤。

    左然紧紧抱住了何修懿的腰。除此之外,没有再碰任何地方。

    何修懿还是不大敢相信。

    左影帝,自六七年之前开始,便——

    何修懿心中有一些骚动。有些东西歇斯底里地呼应着想要冲出,分不清是震惊、慌乱,还是别的什么。复杂而又纷歧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嘈嘈杂杂。何修懿一边孜孜地窥视,一边厌厌地闭眼,告诉自己不能再想——越想,心里就越乱哄哄的。

    “怎么了?”放开了何修懿,左然问。

    “我在思考我的感情……确认刚才没有做错。”

    “别想太多。”左然说道,“如果,你像我一样喜欢,你一定会清清楚楚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

    “嗯。”

    “不提它了,”左然仿佛真的不愿意向对方施加和人压力,“喝点茶吧。”

    “好。”

    “对于,我刚听说,李朝隐导演给游于诗介绍的窦富瑙导演那部戏……试镜没过,黄了。”

    “黄了?”何修懿有些不愿意相信,“游于诗演技那么好,竟然没过?”何修懿信天道酬勤。游于诗出道时便是那么亮眼,在近乎刻板地努力多年之后,应当更能站在巅峰。

    “是啊,你看看群组吧。”

    何修懿急忙点开了微信,发现众人正在讨论这事。

    窦富瑙那部戏刚官宣了男主——是一个……演技非常非常非常一般,然而最近人气却不错的演员。

    那个演员因为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演技一般,多年以来出不了头、不温不火,之前几年还参演过两三个网络剧和网络大电影。不过,去年年初,那个演员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结果节目爆红,而他,智商、情商很高,十分讨喜,从不招黑,而且性格有趣,常讲出令人拍案叫绝的“名言”,在游戏环节中又显得很强大,总有一种王者气场,一时之间人气飙升,粉丝极多。他又趁热加盟了几个省级卫视的综艺节目,名字立即响遍全国,是很典型的“综艺咖”。在他红了之后,片约纷至沓来,他眼光又不错,主演的几部电影电视剧都还算叫好、叫座。

    左然说:“李朝隐导演力推游于诗。最后是……窦富瑙导演直白地对李朝隐导演说,游于诗的号召力不行。”

    “……”

    “其实……”左然欲言又止地道,“游于诗,其实真的很难能接到男一了。名声不好,头上总戴着个‘堕落’的大帽子。在今天,恐怕没有片方敢让他扛票房。走到这步,命运实在是有一些捉弄他了。”其实,被捉弄的,又何止游于诗一个人呢。

    何修懿叹了一口气:“游子从前……粉也很多。”

    左然在娱乐圈里待得久了,摇了摇头。

    哪里有什么真的“死忠粉”。人气高时,粉便越来越多,一朝倒了,粉便顷刻散尽,少数几个也很难再发出声音。粉黑都是来来去去。不管他曾经在某个粉或黑的生命中占了多大比重,不管那份爱或者恨一度多么强烈,最后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与大部分明星不同,左然并不在意“粉丝”——只要够“强”,总会有“粉”。

    何修懿明白左然讲的都是正确的,只是他十分欣赏游于诗,不大忍心看见对方一直苦苦挣扎,却也帮不上忙。

    朦朦胧胧当中,何修懿忍不住琢磨——倘若没有左然,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

    小剧场:七年前20岁的影帝:修懿可爱,想日日日日日日日。